“顾易。”
老人眉头微拧,像是在努力回忆。
许久,才慢慢的说出了一个不甚确定的名字。
“顾澜吾妻。”
“喜食莲藕羹。”
老人的后两句话,显然比自报名姓的时候,要肯定的多。
但在说完这两句话之后,他的脸上,却露出了明显的痛苦神色,情绪,也随之激动起来。
“老先生,您闻闻,这个香料,是不是盘月姐姐喜欢的味道。”
见老人的情绪突然失了平稳,柳轻心忙从腰间的荷包里,取了一只小瓶,打开,凑到了他的面前。
虽然,适当的激动,有利于疏解普通人的压抑情绪,但对已经有精神疾病的人来说,作用却是截然相反。
她不能让老人好不容易平稳的情绪再生波澜,不然,再欲使其恢复平稳,可就是难了。
她有必要知道,为何在提到自己的妻子时,老人会变得激动起来,以及与他现在的病,有什么关联,但,不是现在。
“月儿喜欢桃花味。”
“这个,不是。”
用崖香配置的药粉,有效的缓解了老人的激动,同时,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他把目光转向已经哭成了泪人的盘月,突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像是全由本能的,“调侃”了盘月一句,“哭的真丑,嫁不出去,我跟何人骗酒喝?”
“我买给父亲喝!”
“只要父亲能好起来,想喝多少,月儿都买给父亲喝!”
顾易全凭本能说出的这句话,让盘月哭得更厉害了。
曾几何时,顾易的这句调侃,总能引得她怒目而视,甚至,摔门离去。
然时隔数年,这句调侃,却是……
如果可以,她愿意天天听自己的父亲,使这句话对她挤兑调侃,哪怕,是更恶劣一些,也没有关系,她不想再看着他被锁链缠绕,像受困的野兽一样哀嚎,就算是需要用她的命换,也不要紧,只要,只要给她剩下的时间,足够给她的父亲养老送终,就好。
“老先生,您闻闻,这个香粉,是桃花味么?”
柳轻心有些后悔,没提前跟盘月交待,不能说和做,会让顾易激动的事。
然事已至此,后悔又有何用?
她决定,让不能经受刺激的顾老先生先睡一觉,待她跟盘月交待好了,再了解些许与他情绪波动相关的“陈年旧事”,再继续给他施治。
吸入些许用曼陀罗炮制的香粉之后,顾易未及再说什么,就沉沉的昏睡了过去,而柳轻心也趁着这个机会,拔掉了封住他穴位,让他无法动作的数根银针。
“找处安静住所,把老先生安置了。”
“最好不要有,能引起他情绪波动的旧物。”
柳轻心没有回头,自然也就不可能看到,一早儿就站在了门口,安静的等着她的翎钧。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对顾易接下来的治疗,做出了安排,“饮食尽可能清淡,安神的香,我稍后帮你调配,在他彻底恢复之前,务必不能中断。”
“这瓶药,帮他涂到皮肤溃烂的地方,涂之前,需先以煮沸后冷置的水清洗,再使酒擦拭。”
“快则三五日,就能结痂,结痂处,不可抓挠。”
“他的筋肉,已有萎缩征兆,不可再给他上锁链或关回黑水牢。”
“我会调配药粉,掺入他饮食,食用后,他会周身乏力,便是发疯,也不可能比三岁的稚童,有更大的破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