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知府冷哼一声,拂袖转身,走到胡七和肖玉楼的面前。
看着这张不输肖玉楼的容色,他又讥讽道:「胡七啊,胡七!说好要生死相依,可如今你命在旦夕,她又在何处呢?」
没想到,胡七却朗声长笑:「知府大人,我们这些人的命都在你的手上,要杀便杀,何苦在这里挑拨离间呢!你到底是苦于没有一个忠心的手下,还是烦恼没有一个,愿与你生死与共的爱人呢?」
蔡知府脸色难看,愤懑难平。
马帮弟兄纷纷扬天大笑,继而又破口大骂起来。
师爷忽地走近几步,低声说道:「马帮人大多都在此处了,那些逃走的估计也不会回来了,您看要不要……」
说着,他伸手比了个砍头的手势。
蔡知府捻须颔首,说道:「这帮刁民到现在还不知悔改,着实该杀!」
肖玉楼拼命挣脱开胡七的搀扶,跌在地上,拼劲力气爬到蔡知府的脚边,颤声哀求道:「大人,安南世子……不能杀啊!」
蔡知府一脚踢开他的手,冷冷笑道:「哪还有世子?你说的那人,不是刚死于混乱之中了吗?」
肖玉楼大吃一惊,明白了他的意思后,顿时气得全身发抖。
胡七前去扶起肖玉楼,温言说道:「玉楼,不要再求这个人了!我不怕死的!」
「罢了、罢了!」肖玉楼转过头握住胡七的手,有气无力地笑道:「小七,黄泉路上有你陪我一起,我可真幸福……」
法场之上,飘荡荡的游云,遮住了太阳,半竿红日斜挂在城头上。
蔡知府略显不耐烦。他一挥手,十多名官兵走向前来,将二人按在地上。
又有几十名官兵撤走渔网,将马帮众人按在地上,静等着蔡知府的发落!
肖玉楼趴在地上,侧过脸去望向胡七,奋力伸出手抓着他的手。
胡七一怔,微微一笑,却没有躲开,两个人的眼中一片平静!
马帮众人盘膝对面围坐在一起,在霍思明的带领下纵声说笑。
仿佛大家正如往日里那般喝酒谈笑,丝毫没把蔡知府及一众官兵放在眼里!
法场上的气氛渐渐变得诡异起来。
即将赴死的人们毫无惧色、大笑不止。
周围的官兵却渐渐不安起来,甚至发出了低低的叫骂声。
蔡知府从抽筒中拿出一根抽子,攥在手里,却迟迟不肯丢下,他时不时眺望着远处,心中一直游移不定。
恰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个清越悦耳的叫声随之传来:「鹿宁在此,狗官住手!」
众人一惊,纷纷循声望去。
一个红衣少女策马扬鞭、急奔而来,手中一把钢刀寒光闪闪。
她冲到法场跟前,立刻飞身下马,手挺钢刃,款款逼近。
马帮众人见到他们的少帮主既喜又悲:喜的是她还活着,悲的是,她前来自投罗网,怕是也活不长了!
胡七听到鹿宁的喊声,一惊之下,拼命的想要转头去看,却被官兵死死按在地上,半分也动弹不得。
蔡知府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得意而满足的笑意。
待鹿宁走近,众官兵立刻持刀冲过去,将她团团围住。
鹿宁斗然停步,冷冷扫了一眼虎视眈眈的官兵。
顿了顿,她朝蔡知府高呼:「知府大人不是一直在等着我吗?现在我来了,你却不想见了吗?莫非是害怕我会一刀杀了你不成?」
蔡知府捻须仰天大笑,喊道:「你果然没让本官失望,终于还是回来了!」
鹿宁在众兵的包围下,又往前逼近几步,沉声喝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放了他们,我留下!」
胡七闻言大惊,趴在地上嘶吼着:「小鹿,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
鹿宁不答,仍是目光锐利的瞪着蔡知府。
她苦忍着背心里传来强烈的痛处,手中的单刀不敢松懈半分。
蔡知府仰头哈哈大笑,讥讽道:「什么少帮主!果然还是太年轻!太妇人之仁!事到如今,你觉得还有资格与本官谈条件吗?现在,你们所有人的命,可都在本官手上呢,本官捏死你们不费吹灰之力!」
说着,他摊开右手,猛地收紧,又缓缓展开,吹了一下掌心,满面得色。
鹿宁似笑非笑的睨着他,虚张声势的叫道:「知府大人,谁的命在谁的手上可说不定呢!难道你的手下没有告诉你,我的飞针有多厉害吗?这一路过来,死在我飞针之下的人,不说一千也有几百了吧!」
蔡知府微微一惊,遂而冷笑道:「飞针再厉害又如何,我这里有上千名官兵,待他们一拥而上,任你有百般花招儿,也只有乖乖受缚的份儿!」
鹿宁格格而笑,不屑道:「蔡大人莫不是傻了?我根本不需要杀他们,只要出手杀掉你就够啦!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走近你吗?因为根本不需要那么近,你是绝对跑不过我的飞针的!在他们围过来之前,你早被扎成筛子了!」
话还未说完,她便伸手摸向了腰间。
蔡知府脸色大变、终于慌了,他一面往后退,一面高呼道:「快来人保护我!快啊!」
一众官兵挺刃而出,却被鹿宁一声喝断:「都不许动!谁敢再动,我就直接杀了这个狗官!」
蔡知府见她凛若冰霜、杀气腾腾,便立刻陪笑道:「鹿帮主,好说,好说!你想要怎样,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