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宁面露奇色:「老板娘?她因何会出现在洞房?」
「这件事翊王没说,我们也不得而知。」慕容延钊摇了摇头,又道:「只是这件事过后,翊王殿下和老板娘的关系大不如从前了。」
鹿宁蹙着眉沉吟了许久,忽然想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看来,当初我给翊王殿下的信,被花芳仪拿去了。她看到了信的内容,便趁机想要将生米做成熟饭。」
「呵,可惜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反而将殿下越推越远了。」慕容延钊鄙夷地哼了哼。
鹿宁却叹了口气,有些自责:「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我欠考虑,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我又有什么资格怪别人呢?」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慕容延钊问道:「我是指你和殿下。」
鹿宁没说话,而是负手往院中走去,慕容延钊静静等在一旁。
看着被白雪覆盖的景致,良久,他以一种完全不同的声音,沉静地说到:「身世已然如此,我与殿下再无可能了。」
「殿下也是这个意思吗?」慕容延钊又问道。
鹿宁抿抿嘴唇,轻轻地呼了一ロ气:「他是什么意思已经不重要了,在灵州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现在我是我、他是他。再无任何牵扯。」
「你这样做,是不是和那个胡七有关?」慕容延钊沉吟着开口,声调压得比较低沉,措辞也更慎重。
一怔过后,鹿宁从怀中拿出那份合婚庚帖,放在慕容延钊的手上:「忘记说了,我和胡七已经定下婚约。劳烦师傅将这件事尽快告诉兄弟们。不过,婚约虽然定下,我们却暂时没有成亲的打算,所以大家也不必操之过急,只要都知道这件事便好。」
慕容延钊看着大红的合婚庚帖,眉头微微一抖,似乎看穿了鹿宁的心事,便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鹿宁松了口气,找了块平坦的石块坐下,从树下又挖出一坛酒,立刻敲开泥封迫不及待地喝了两口。
「你知道吗?」慕容军师也一撩袍子坐下,好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当我收到你的信件之后,立刻交给了翊王。他担心你的安危,便一手策划了这次的远行,才能及时出现在灵州。所以,他心中还是在乎你的。」
鹿宁喝酒的手顿了一下,却还是一语不发地给自己灌酒。
他能及时出现并英雄救美,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但此时此刻,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除了感动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为由沉默。
鹿宁抱着双膝,仰望湛蓝无比的天空,幽幽叹道:「走了那么多地方,为由盛京的天总是灰蒙蒙的,越看越让人心烦。」
「既然不喜欢这里,又何必回来?」慕容延钊问道。
鹿宁抱着酒坛,苦笑道:「是胡七央求我回来的。」
「胡七?」慕容延钊笑了笑,问道:「他的一句话就能让你动摇,看来他在你心中的位置,比你自己想的要重。既然如此,为何不试着和他交往一下?这世上可不是只有翊王一个男人,值得你托付。」
听到这话,她脸上瞬间闪过抗拒的表情,随后,她转过话题:「有件事我要和师傅商量。胡七他想到马帮来暂住一段日子,你觉得如何?」.
慕容军师微微蹙眉,却轻声笑道:「你是少帮主,这件事你来定吧。」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鹿宁见此时风雪已停、艳阳普照。便站起身来,骑着雪绒,打马往瞻云馆跑去。
然而,瞻云馆内却空无一人,胡七并不在他的厢房中,可门口的御守司却说,并未见到他离开过。
鹿宁以为,他定是又找了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吹笛子,便在馆驿里四下寻找。
瞻云馆的后花园连着一座低矮的山坡,山上有一片茂密的松林,早已被一层厚厚的积雪覆盖,雪地上有一串清晰新鲜的脚印,一直延伸至树林深处。
鹿宁顺着脚印往里面走去,才走了一会儿,脚印就消失了,可是四周却不见一个人。
正纳闷儿之际,她忽然瞥见不远处胡七的身影,他在和一位青衫男子密谈着什么,两个人皆是神色凝重。
鹿宁想要走过去,却还是止住了脚步。她微微一迟疑,便悄然无声的离开了瞻云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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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的晨星才刚刚消隐,雄鸡就开始啼唱,大路上洒满黎明的寒光。
睡梦中的少女迷迷糊糊中,被院中的说笑声吵醒。鹿宁慵懒地睁开双眼,随手披上狐裘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往外看去。
一场大雪突然而至,外面已是银装素裹的世界,她伸出手接住轻舞飞扬的雪花,冰凉的寒意直逼心底。
可一大堆人堆在院子里,说说笑笑,他们中间还围着一位白衣胜雪的青年。
「胡七?」看到来访者,鹿宁有些诧异。
正巧胡七说话间一抬头,瞧见窗口探出的半个身子,向她挥了挥手:「小鹿,早!我们是不是吵到你了?」
院子里的人也纷纷向鹿宁招手,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喜悦的笑容。
鹿宁心下愈加好奇,扬声问道:「你们这么早,围在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