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藏得太深,深不可测。
一个空无一物,心如死灰。
按理说这个时候宫月出是该行礼的,她却脸上都没个表情,僵硬着嘴角扯都没扯一下,垂眸,转身又进了屋。
她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人,也不想知道。
百里荣晨也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孩子的事情已经解决,被关进冷宫的前一天,宫月出跟他说的,身孕是假的,是她为了替宫家拖延时间,也是为自己找一个保命符这才编出这么个孩子。
百里荣晨乍听宫月出这解释第一感觉是哪里有些不对劲儿,但总归是心头的重石能卸下来,让他也歇了一口气。
他便也能在这次引出宫桦的行动中投入更多精力。
“收拾好了,便继续守着。”百里荣晨淡然而立,宽大的衣袖长长垂落,漫然而挺直的身影转了转。
言臻见自家主子所转方向不像是回御书房又或者龙泽殿,抬脚跟过来又问了句:“您去哪?”
“我也在这附近看着。”说完,百里荣晨继续往前走,所向方向是容华殿不远处的一处偏殿,“顾业,一起跟过来。”
皇帝的命令,如今的顾长歌自然推辞不得,跟在后面三步远的地方一起往前走。
中间还转过头回看了一眼容华殿正殿,宫月出的方向看了一眼。
同为女子,命运多舛,性格还有些相似,最重要的,还都爱上过同一个男人。
是吧?她一定是爱着百里荣晨的吧。
就算最初进宫并非她本愿,但长久的相处和宠爱,日复一日对着那样一颗真诚而炽热的真心,谁又能不动心?
有些感情,它根植在你的心上,就算再怎么深藏,也是藏不过去的。
只是,命运弄人。
一如她自己。
还有百里荣晨,还有苏离。
偏殿里更加破落,地上甚至长起了膝盖高的野草。
顾长歌四下扫了两眼,随后又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亮桌子上已经结了蜘蛛网的两根蜡烛。
蜡烛似是受了潮,火苗甚小,豆粒一般,昏黄火光幽幽闪烁,倒是难得的稳。想来这冷宫虽然年久失修,但到底是皇家出品,绝对不是一吹就倒的那种豆腐渣工程,没坏自然也就没风进来。
两点昏黄光影中,百里荣晨默然而立在空寂的室内。
一看就知道心情不怎么好。
“这冷宫里应该没外人。”
“嗯?”百里荣晨回头看她,“你想说什么?”
顾长歌抿了抿唇,半晌走过去,没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冷宫里到底条件不好,你若是真的放心不下,趁这会儿正好可以去陪陪她。”
百里荣晨眼底的笑意瞬间消散,一刹冰封。
那双黑眸里自成一方天地,其间一地晶莹的遥遥冰雪,冷然而决绝。
他强自压下心头快要喷涌而出的怨愤以及怒火,硬将喉见腥气咽下去,转过头,掩藏在袖口中的拳头背上青筋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