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那个中年人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当一辆破旧的货车,从他们眼前驶过时,他明白了。
因为他看见车厢里横七竖八地塞满了尸体,就像装载着一车死狗或者什么动物一样,毫无尊严,只仅凭血迹斑斑的衣服,来展示作为人类的不同。
“啊!这太恶心了,太恐怖了!这太让人伤感了……”
他开始一边转过头呕吐,一边艰难地祷告。
过后,他心情明显平静了很多,开始为自己在这一刻能够存活而庆幸
“啊,感谢真主我还活着!就在刚才,在飞机上,那一家人还坐在我们后面,他们衣冠楚楚,一看就是上等人,可是我看见了他们,就在那辆车的车厢里,我甚至看见他们乖巧的女儿穿的红裙子……啊!我的真主……”
他又开始祷告。
“走吧!”
邪神不愿再无谓地等待,直接向市区方向走。
“啊!可是那很远的,我……”
中年男子赶紧提着沉重的皮箱,跌跌撞撞地跟着他。
“没有办法,我们只能走,现在机场是危险区域,不会有车过来了!但也许走进一些,会有!”
邪神本不打算理他,可是考虑到对方必定是自己的临时雇主,所以还是给他一个解释,也算照顾到他的面子和情绪。
“啊!对……你说得有道理!”
中年人一边提着皮箱小跑着,勉强跟在邪神后面,一边喘吁吁地说。
事实上,邪神的判断很准确,他们走了大约两公里,一辆喷着黄颜色的的士,就像一只没有了翅膀的马蜂,赶到了他们面前。
“先生们,需要乘车吗?”
司机明知故问地打开一侧的车门,用阿拉伯语叫着。
“当然,当然!”
中年人已经赶到了汽车门边,一只手扶住汽车后视镜,防止他肥胖的身体,因过度消耗而倒下去。
“好的,一次一人五十美元!”
“什么!你这是敲诈!”
中年人拉开车门的手又把车门关上,搁着窗户,冲着里面的人叫。
“随便你,要知道我是在导弹与大炮的轰鸣里工作!如果不是看在真主的仁慈,五十美元我还不干呢!”
他说,并完成了挂档的动作。
“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啊!必定我们都应该遵守职业规则和道德……”
他继续在车门口唠叨,而这时候,邪神先生已经上了车。
“啊!”
他也赶紧拉开车门坐上去。
“你作为保镖不能丢下主顾的!这也是职业规则还有职业道德!”
车子副驾驶位置狭小,他又不愿意手提箱异手,只好抱着放在自己腿上,嘴里还不停地唠叨
“虽然我还没有给你开工资,但是你的这种行为我至少要扣下五十美金,作为你乘车的费用!一个人五十美金实在太贵了!我曾经……”
“不,先生,他是五十,而你是一百美金!”
“为什么?”
他立刻瞪大了眼睛
“因为,你携带了行李,那同样要付费!除非你把它扔出去!”
“啊!我要控告你!你这是敲诈!”
他叫着,却更加紧紧抱住了箱子。
“随便!如果你能够联系到他们得话!”
车子在遍地瓦砾的路面上颠簸前行。
中年人的唠叨还在继续。
不过不再有人搭理他。
司机在小心开车,不但要躲避石块和砖木,还要偶尔躲避突然飞来的炮弹。
而邪神双眼则紧盯着窗外,探查着所过之处的一切。
那满目疮痍的景象,那时而出现的血淋淋的残肢碎块,还有伴着并不十分密集的炮火和枪击声的,人的绝望的哭嚎……
这些都让他神经紧绷,不为别的,只为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小精灵。
他们终于赶到了那个中年人说的位置。
他继续嘟囔着并付款。
车子随即掉头而去,可是就在它到达一座楼的拐角,一发炮弹正好落下来,击中了房屋。
那座楼房崩塌的瞬间,四起的扬尘与大块的瓦砾瞬间把它掩埋掉。
“啊,我的真主啊!”
中年人捂住了脸。
当烟尘散尽,邪神向汽车跑过去,中年人似乎想起了什么,也提着皮箱,赶过去。
当他们扒开废墟,他们看见那辆汽车已经被砸扁了,那名司机躺在里面,没有了生命体征。
邪神默默退出,而那名中年人则继续絮絮叨叨着,翻找,直到拿回了那一百五十美金,他把上面的血迹在地上擦了擦,又把它揣进口袋里。
邪神虽然很鄙视对方的嘴脸,但他没有说什么,必定他需要跟着他,来作为身份的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