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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和宫内，赵皇后浑身僵硬地坐在铺着玉簟的扶椅，一双芊芊玉手紧紧地交缠在一起，因为太过用力，连指关节处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她将目光拧成一道厉芒，惊恐不安地停驻在某处，容色很是凝重。
细看之下，连整个人都在轻轻地颤抖着。
这世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是高墙林立，戒备森严的皇宫禁地，也抵挡不住来势汹汹，无孔不入的谣言之风。
这场关于太子身世的谣言，在他人看来或许只是一个令人乍舌的宫秘闻，可于赵皇后而言，却无异于是一道犹如晴天霹雳般的噩耗。
原以为这个尘封多年，她竭力守护的秘密，永远都不会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却不曾料到在一个她毫无预料的时机里，这样措手不及地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按照如今太子仍旧留在骊山，尚未重获周帝信任的形势，眼下又突然遭遇这场咄咄逼人的谣言风波，不仅是雪加霜的负累，更会演变成一场性命垂危的灾难。
因为赵皇后很清楚，这根本不是空穴来风的谣言，而是铁一般的事实。
“陛下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见早晨派出去的宦官常乐已经回来复命，赵皇后脸色骤然一收，立刻从扶椅站起了身子。
“回娘娘，奴才派人去瞧过好几回了，陛下今天下了早朝之后，照常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这会儿正是晌午，应该已经歇下了，除此之外，还真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常乐字句认真地回答着，略显狡黠的眉宇间却若有似无地浮动着一抹沉重的神采，显然也和自己的主子一样，在为此事而感到忧虑。
“这越是没有动静，本宫越是觉得心神不宁。”
听完常乐这番话，赵皇后却没有感到身心有片刻的松弛，相反脸不安之色更甚，在身旁侍女的搀扶下捂着胸口，重新在扶椅坐了下来。
“本宫和陛下多年的夫妻，可是这么多年来，他又何曾真正全心全意地相信过一个人？现在年纪大了，更是谁都不信了。”
她说着低垂眼眸叹了口气，目光凝滞间，殷红的唇角却逐渐扬，勾起了一个自嘲的弧度。
赵皇后之所以有如此深重的顾虑，并非只是杞人忧天。
这场谣言在京城闹得这样轰轰烈烈，街知巷闻，连宫内都已经风声入耳。
虽说此事事关皇家荣辱和一个帝王的颜面和千古名声，属于一个不可随意踩踏的禁区。
很多大臣为了不淌这趟浑水而选择在周帝面前避而不谈，故作不知是无可厚非之事。
可周帝在外头的眼线密布，算武百官不敢随意提及，他也不可能对此毫不知情。
这时候，越是风平浪静，无声无息，越是让赵皇后胆战心惊，唯恐这是山雨欲来的前奏。
见赵皇后脸色愈发难看，常乐有些无奈地抿了抿嘴，只能佯装轻松地好言相劝道。
“娘娘您放心吧，陛下平时最痛恨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造谣生事者，何况此事还事关咱们当朝的储君，这明眼人一听是无稽之谈。更何况陛下是个开明睿智的君主，想来不仅不会对此当真，一定还会对造谣者施以重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