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琼睁开眼时,仍有些迷糊。
只记得昨夜中秋,阿娘做的月饼很好吃,桂花酒也好喝……
等等,桂花酒?
叶琼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大概知道了昨晚发生了什么。
门外素鸢已经听到了动静进来了,笑道:“姑娘可头疼?怎么就这般贪杯,太太发现时你都喝了一壶了。”
叶琼心中笑笑,难得佳夜,又有家人在侧,自己就难免放纵了些,却忘了自己如今十二岁的身体是没有前世那样的好酒量的。
叶琼犹在洗漱,叶瑶已经进了院子,见她仍披散着头发便笑道:“琼儿这是刚醒?吃了那么多酒,如今可还难受?”
叶琼摇摇头,就见叶瑾也来凑了热闹,见她犹在梳妆便站在了门外,说:“小妹再不起,怕是连午饭都要错过了,我啊,是来叫你吃早午饭的。”
众人皆笑了起来,叶琼的眼中也带了笑意。
正说笑着,不知是哪个丫鬟突然说了一句:“咦,真是奇怪,外面怎么突然这么吵了?”
叶琼的笑意一滞,让众人安静下来,果然听到了些嘈乱的脚步声。
众人面面相觑,有年幼的丫鬟小声道:“该,该不是进了贼吧?”
素鸢闻言斥了她一句:“好端端地说什么瞎话,青天白日的哪有贼?”
叶琼冷了脸,叶瑾沉吟说:“大妹小妹且稍等片刻,我去看一眼。”说着就出了琼花院。
叶瑶担忧起来,主动走过来抓住了叶琼的手,似乎这样就能让彼此更加心安一些。
小丫鬟们窃窃私语起来,流莺有意欢快气氛,便笑道:“别不是太后娘娘又给咱老祖宗送赏赐来了吧?”
叶琼摇了摇头否认,那边叶瑾已经急急奔了进来,大喊道:“出事了,府外突然来了好些锦衣卫,把整个叶府都围了起来!”
叶琼的心咯噔一下,叶瑶急得说话都口吃了起来:“怎,怎么会有锦衣卫上门?锦衣卫上门,那都是抄家灭族的大事啊!”
抄家灭族!
四个字点醒了叶琼,既然何嫣嫣已经自认把那封信放在了叶家的书房,父亲和大伯父又建完了桥梁,想来那幕后之人也该发动了!
可为什么会是锦衣卫?
前世,来抄家的是刑部和京兆尹府的衙役,是按照大案的正常流程走的。
对比之下,锦衣卫直属天子,非天子不能调动,锦衣卫出动,说明天家已经关注此事……
叶琼的心猛地揪了起来。
天家关注此事,是自己让祖母将“叫魂”一事上报引来的后果。
但,究竟是福是祸,叶琼自己也无法说个明白。
叶琼勉强稳定下心绪,对兄姐道:“情况如何,我们先去看看吧。”
叶瑶与叶瑾点点头,几人向前院走去。
叶家前院里凄风苦雨。
几个丫鬟婆子缩在角落里小声哭泣,又有几个丫鬟跪倒在地瑟瑟发抖担心自己阻了锦衣卫的路。她们原本好好地走在道路上,手上或拿着洒扫的器具,或拿着浆洗的衣物,此刻那些东西全部被掀翻在地,却没有人敢伸出手去收拾,院中一片狼藉。
锦衣卫列成几队,有序而快速地把守住内外院各个路口,有婆子大着胆子上前问道:“敢问大人,这是在做什么呢?”
被问的锦衣卫木着脸,厉声道:“锦衣卫办案,闲人莫要多问!”
有丫鬟婆子被锦衣卫一手提着,像拎着待宰的猪羊一样丢进了外院中央的空地上,用一根铁链紧紧地串成了一串。几个人不敢挣扎,也不敢辩驳怕激怒锦衣卫,只能小声地抽泣着。
一位头领模样的锦衣卫提刀肃立在旁,神情看不出喜怒。
叶琼几人到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身边跟着的丫鬟们哪看过这样的场景,当即吓得腿软起来,尚且需要互相搀扶着行走,叶瑾和叶瑶还好,尚能压抑住心中的恐慌,小声安慰着躲在一边哭泣的丫鬟婆子们。
最冷静的还是叶琼,她眉头微蹙,信步走来之时脊梁笔直,似是出挑的绿竹,让见惯了哭嚎痛骂的锦衣卫都有些刮目相看。
叶琼和叶瑾交换了一个眼神,叶瑾上前,向领头的锦衣卫问道:“在下叶瑾,是工部主事叶祁舒的长子,敢问大人,今日锦衣卫上门是为何故?”
那锦衣卫闻言向着叶瑾一抱拳,神色舒展:“在下锦衣卫百户江顺,奉陛下之命前来叶府查案。想来叶公子尚不知晓家父叶祁舒与户部侍郎叶祝锦入狱一事吧,在下正是为调查此案前来,多的不便多说。”
叶琼紧紧地攥住手中的丝帕,心中又忧又喜。
父亲和大伯父如前世一样入狱,但是观察这名锦衣卫百户的神色,陛下对叶家的态度依旧温和,不然锦衣卫是没有必要回答哥哥的问题的。
叶琼大着胆子,并没有理会叶瑶想要拉住她的手,故作天真地问道:“敢问江百户,叶家的这些丫鬟婆子是犯了什么罪呀,为什么把她们捆起来呢?”
叶琼眨着眼睛,一派天真懵懂的模样,让江顺稍稍缓了神色,耐心解释道:“这些丫鬟婆子,还有另一处的小厮与几位管家,在下想要问他们一些问题。放心,并不会用刑,只是把他们单独关起来而已。”
叶琼藏在袖中的手松了松,笑着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江百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