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琼向着百姓行了一礼,震声说道:“如今秋汛将至,桥梁至关重要,此桥是沟通京郊与内城的重要通道,不能拆!”
提起秋汛,部分百姓的神色松了松。
今年的秋天断断续续下过雨,看这天气,今日还好,但后面一段时间还有得下呢。
见百姓的神色略有松动,叶琼再接再厉地说道:“京城四角的望火楼,京杭运河的码头,那都是我父亲参与督建的,你们可曾看到过那几处损坏过?”
有妇人听了忍不住替叶祁舒说话:“我家当家的就在码头工作呢,说过叶大人主持将码头修过以后,码头搁浅的事故都少了。”
百姓握着武器的手略松了松,却又有家就在桥梁边上的几户说:“你们别信!你们是没有见过那尸体被捞出来的样子,都泡肿了,只有脑门上的字清晰的很!你们不怕,不怕也成了河里的浮尸吗?不怕晟王再打上京城?”
不知是哪句话又说动了百姓,他们的脸上再次出现了恐慌的表情,依旧闹着:“拆桥!”
拆桥!
叶琼狠下心,突然从袖中取出一把剪刀,向自己的头发剪去,却被卢少丹捏住了手腕。
“你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的。”卢少丹劝她,眼中满是痛惜。
叶琼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理会叶瑾的阻止,在卢少丹放了手后就剪下一大缕头发,将头发缠在手上摊开给所有百姓看。
“叫魂需要头发,我的头发就在这里,你们若想要,每个人都可以来向我拿!我就在这里,随你们来咒!”叶琼伸着手,百姓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向前。
叶琼一笑,扬起手,让风带着长发吹落水中,道:“你们看,我愿意让出我的头发,可我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可见叫魂之事是假的。如果你们依旧不信,叶家每个人都愿意给你们自己的头发甚至生辰八字。”
叶琼的语气坚决,甚至有些咄咄逼人:“你们,还要拆桥吗?”
众人被叶琼的动作镇住,不知该如何行下一步。
叶琼心中却有些忧虑,她知道,即使是这样的做法,自己也撑不住多久的。
但愿祖母赶得及。
宫门外,沈太夫人已经几乎站不住了,宫门终于打开,太后身边的女官如意面无表情地向她行了一礼,说道:“太后娘娘说了,请您有什么心愿直接和我说就好,但是朝堂之事太后不能插手。”
沈太夫人一把抓住如意的手,盯着她的眼睛说:“请告诉太后,我有非常重要的东西要交给她。”
如意刚想拒绝,就发觉沈太夫人正在她的掌心里写字。
随着笔画一笔笔增加,如意的脸色越来越沉,最后点完那一点,如意已经完全换了一个神情,神色凝重地向沈太夫人又行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沈太夫人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知太后娘娘。”
说着,如意就行色匆匆地走了。
宫门很快就再次打开了,如意恭敬地低头说:“沈太夫人请随我来,太后想要见您。”
沈太夫人跟着如意,心中不知是喜是怒,最后还是一声喟叹。
幸好琼儿教了她如何应对,否则,自己怕是宫门都进不去。
多年好友之情,到底比不得宫闱深深。
太后一见到沈太夫人,便急切地问:“你到底要给我什么东西?”
沈太夫人还是第一次见太后的情绪如此失控,她不慌不忙地取出信封双手奉上,太后夺过信封便看了起来,对于那封信她没什么反应,对于那封鉴定书倒是惊讶出声:“是邹双瑞的鉴定书?”
沈太夫人一语不发,太后已经收好了信,吩咐下人:“摆驾乾清宫。”
说完,太后才意识到沈太夫人还在,回过头态度亲昵地拍着她的手说:“老姐姐放心,有这东西,虽不能完全还你们叶家清白,但至少哀家和皇帝心里多少会有数了,你放心回去吧,叶家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办。”
沈太夫人恭敬地行礼退下。
太后的神色更冷了下来,忍不住和如意说道:“原本还以为是他的遗物,白高兴一场。不过也不知是哪个不安分的,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还要借着他大闹一场,还是要让皇帝心里有数才好。”
如意低头称是,扶着太后上了轿辇。
京郊桥梁边,因叶琼剪发带来的震动已经慢慢退去,百姓一步步靠近,但对叶家的态度好了不少:“我们也只是想拆个桥而已,毕竟死过人太过晦气了,还请各位让一让。”
叶瑾和卢少丹将叶琼护在身后,快要完全被逼到桥下。
叶琼心中有些绝望,难道就这样看着父亲的心血被毁吗?
桥梁边又响起马蹄声,一队朱衣的锦衣卫列队拔刀,将不明所以地百姓冲散逼至桥下,另一队则守在了桥下。
崔利翻身从马上跳下,向百姓解释道:“各位,请听我一言,陛下有言,叶家叫魂案如今尚未水落石出,也没有实证证明此事与晟王有关,还请不要妄加揣测,请静待案件结果。”
有百姓疑问道:“那为何不让我们拆桥,死了人太晦气了。”
崔利勾唇一笑,瞬间杀气四溢,让在场的百姓都忍不住抖了一抖,恍然想起此人也是锦衣卫出身。
锦衣卫办案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崔利还是多解释了一句:“此案审结之前,此桥犹属于工部,是大凉的官方产业,私自破坏者,不止要赔偿损失,还要处以绞刑。本官是在替你们着想。”
原本还叫嚣着拆桥的百姓瞬间偃旗息鼓,相继散去。
叶琼放下心来,心中一喜,想来是祖母把信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