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入秋以来,京城中秋雨不绝。
邹老先生前日里给了叶琼几本卫夫人的字帖,叶琼爱不释手,就躲在琼花院里练起字来。
卢少丹送给她的笔很好用,叶琼也是开笔的时候才发现,卢少丹还在笔管上刻了一簇小小的琼花,旁边还有一个琼字。
叶琼蓦的就想起卢少丹送她礼物的时候,低头看着她的样子。
卢少丹业已十五,实话说来,他也是俊美的。不同于张景之的男生女相,卢少丹的样貌英气地多,剑眉星目,举手投足间更有几分难掩的贵气,走在路上也是会被小姑娘们掷花的。
叶琼想到这里,拍了拍自己发热的脸。
或许是相处久了,看着彼此的脸都习惯了,自己直到那天才意识到卢少丹也是很好看的……
叶琼正胡思乱想着,杜鹃悄悄启了门进来,说:“姑娘,冯妈妈让我来说一声,大房的苏少奶奶小产了。”
叶琼写字的手一顿,满心愕然:“怎么回事,不是前几天拜师宴的时候还好好的?”
杜鹃蹙眉道:“冯妈妈也是这么说的,太太估摸着待会就要过来请姑娘一同去大房看看了,姑娘先准备着吧。”
叶琼颔首,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
大房里混乱非常,叶琼和谢氏与叶瑶刚走进苏氏的院子,就听到苏氏的嚎啕大哭,声音悲切,让人不禁心中恻然。
叶琼心中叹息,前世这个孩子就没能保住,没想到今生还是如此。
走进房中,隐隐还能闻到些血腥气。叶琅正抱着苏氏细声安慰,脸上也满是哀痛,大伯母胡氏坐在一边,脸上的哀痛没有那么深重,倒是有几分嫌弃。
胡氏的余光里刚瞅到叶琼一行人,就蹭地站了起来,指着谢氏的鼻子破口大骂:“都是你们,都是你们!你们还好意思来,是不是要把整个大房都给毒死啊!”
谢氏被骂得一脸懵,叶琼和叶瑶也是迷惑,而胡氏的嘴上犹不停歇着:“我呸,什么兄弟情谊,你就是记恨着我家老爷官位比你丈夫高,我家老爷还是族长,才弄了那什么叫魂案。好啊,弄出叫魂案把两个人都坑进去了还不收手,还来害我的孙子,你们好狠的心!”
谢氏终于抓住了点话头,蹙着眉问:“什么害你的孙子,你别瞎说,我们三房什么时候害过琅哥儿媳妇这一胎了?”
苏氏停住了哭泣,叶琅也疑惑地问道:“娘,你说清楚点,到底怎么回事?”
被众人看着的胡氏神气起来,让她的丫鬟端了盆少了一半的糕点上来,说:“三弟妹,你看看这糕点是不是你们三房送过来的?”
谢氏一看,这确实是她昨日叫丫鬟送来的莲花酥。那天拜师宴上,她见苏氏喜欢,就在拜师宴后亲自下厨多做了些让丫鬟送到了大房。
谢氏便道:“是我送来的,这莲花酥怎么了?”
胡氏听到谢氏承认,声音就高了起来:“还说怎么了,这莲花酥里被下了大量的荷叶粉!这莲花酥送来以后没有其他人动过,只有可能是你们三房下了药。你不是没生养过,怎么会不知道孕妇不能吃性寒的食物,荷叶性凉你不知道吗?”
谢氏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但还是否认道:“大嫂,我怎么可能会给琅哥儿媳妇下药,不说这隔了一房,对琅哥儿媳妇下药对我没有好处,就说这莲花酥可是以我的名义送来的,我若真的想下药,怎么会让人知道是我做的?”
叶琼与叶瑶也点头称是。
就连苏氏也替三房说起了话:“母亲,这事怎么可能是三婶婶做的,她没有必要啊,你不是弄错了吧?”
胡氏听到自己媳妇否定自己,气得指着她骂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收了三房什么好处让你替他们说话?我是在为你说话!”
叶琅忙挡在苏氏与自己母亲面前,劝道:“娘,婉婉她刚刚小产,你别骂她。”
胡氏气得指尖发抖,左右看看,挑了一个便宜的花瓶往地上一砸,两腿一撒就哭诉起来:“老爷,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唷,帮媳妇找公道,媳妇怨我,就连儿子也不和我一条心,我是做的什么孽哦!”
一番哭闹,像极了市井妇人胡搅蛮缠,饶是叶琼,也被大伯母一番闹腾弄得头痛起来。
谢氏忍不住冷笑道:“大嫂在这做的什么戏,大哥可不在这里,你这戏又要唱给谁看?你一口咬定此事是我所为,你哪来的证据?”
胡氏坐在地上,指着那碟莲花酥喊道:“难道那莲花酥做不得证据?”
谢氏语塞,叶琼跟上说:“就算真的是我阿娘做的,大伯母又想让我阿娘怎么赔罪呢?”
胡氏眯着眼看着叶琼,讥讽道:“到底是拜了邹老先生为师的人,一下子就说到了点子。”
说着,胡氏又站起来,指着谢氏得意地说:“谋害长房子嗣,我要向族中请求开祠堂,把你送到家庙里去好好反省!”
“不可能!”叶琼当即说道,“你休想把我阿娘送到家庙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