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碰了碰自己袖子里藏着的匕首,这把匕首是齐大人为了感谢小鱼救了他的妻儿,送给小鱼防身的,后来小鱼有了更好的刀子后,就把匕首给他了。
小鱼当时说:“原本是想给大姐的,可看大哥跟齐叔挺像,还是送给大哥吧,即使不需要用来防身,也可拿出来看看,勉励自己一把,争取早日变成齐叔那样的人。”
可如今,他还要成为齐大人那样的人吗?
不,他的目标一直很明确,他是不可能为了辅佐一个暴君就把自己的生死、家人的生死都押上的。
“窦兄家在京城,又手腕通天,能否把这两瓶药送去给齐大人。”顾锦安拿住两瓶治疗外伤的药,递给窦少东家:“这两瓶药皆是采的山野药材,虽然比不上京城的药材名贵,可胜在生长自由,是好药。”
窦少东家听得嘴角抽了抽,道:“你想要齐大人离开京城就直说,何必说这么绕的话?听得本少东家头疼。”
顾锦安把药塞进他怀里,冷着声音道:“要我说清楚点也成,就是怕你会脑袋落地。”
皇上定会派人盯着齐大人,而传话的是窦少东家的人,要是让皇上的人听到这话,怕是窦少东家要完。
窦少东家一噎,让齐大人离开京城的事儿,确实不能说得太直白。
窦少东家收下那两瓶药,给了他一句话:“成,本少东家会派人去齐家一趟,不过齐大人听不听,能不能离开,我就不敢保证了。”
听说齐大人对皇上很是死忠,就算皇上放他离开,估摸着他可能也会留下,想把皇上给掰正。
顾锦安见窦少东家答应了,是收起心中的激愤与担忧,又问起其他地方的事儿:“中州是怎么回事儿?不是没给他们加税吗?”
呵,窦少东家是冷笑一声:“是没给中州加税,可中州自打灾民之乱开始,就没有真正的安稳过,靠近西北驰道的禹昌府、桐山府是早就撑不住了,是连普通的税金都收不上来,那些盘踞在禹昌府、桐山府的山匪们是看准了机会,趁着百姓愁苦夏税的时候,又下山打劫了一波,使得中州更加混乱。”
“而中州各府的官员还不顾当兵的死活、中州都指挥使司的大人们也没有多余的银子给将士们发饷银,解家里夏税的苦,是有不少将士都带着家里人躲到了山上去。之后更是发展到总旗直接带着自己旗下的将士、家眷们跑了,占山为王,反正他们很清楚,以中州都指挥使司现在的实力,是根本不可能剿灭他们的。”
“人嘛,都是见别人怎么做,自己就怎么做的,只要有一个将士带着家人跑了,其他将士就会效仿,听说如今禹昌府、桐山府的守军大营里已经不剩下什么人了,差不多都跑光了。”
“什么?窦少东家你说的可是真的?莫不是在骗人吧?这怎么可能?!”何金生是听得震惊不已,全身都在发抖,他一个没有逃过荒,从小也没有饿过肚子,还有书念的南方小子,是根本无法理解西北方之苦的。
而且……
“他们是将士,是军官,是领着朝廷军饷的人,只要待在军营里就能有军饷拿,家里人就能有保障,为何要叛逃上山做匪徒?”
何金生是很是不解,觉得有正经营生不做却要叛逃上山做匪徒,是傻子才会做的事儿。
窦少东家听罢,笑了,问了何金生一句话:“如果朝廷没有给他们军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