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谨廷手中一空,盯着顾青媛的后背,看她艰难地将发髻盘好。
他起了身,从后面整个环住她的腰,
“去哪?”
她盘的发髻和平日里在后院的不同,是庄重的,要出去见客人时的发式。
他尾音沉沉,沾了些哑意。
热气落到耳后,顾青媛哆嗦了一下,却仍是垂眼,将那环在腰间的手掰开,
“离开太久,该回宴上去了。”
裴谨廷看着被挪开的手,舌尖抵在唇间,眯了眯眼,
“宴上那么多人庆贺,少了你也不算什么。还是回去后院歇息……”
顾青媛从被抱紧水阁起,心头一直涌着股无名的气,她拢了拢身上的披帛,平静地道,
“作为夫君的妻子,回宴席上也是我的责任。”
“责任”两个字明明轻描淡写,落到裴谨廷耳朵里格外刺耳。
裴谨廷有苦说不出。
见他说不出话,顾青媛头也不回地出了水阁的门。
随后,裴谨廷耳边传来重重的关门声。
一口冤气堵在了肚子里。
裴谨廷握了握拳,停了几息,也跟着出去。
不远处廊檐下,那双窥视的眼睛已经消失。
日暮尚早,天边霞光正盛。
顾青媛才刚回到院子里,就见陈昭从廊檐那头走来。
许是应酬久了,陈昭脸色不如刚刚那样好,神态倒是一贯的柔和。
细细看一眼顾青媛,笑盈盈地打招呼。
“阿媛。你回来了。刚刚去了何处?”
狭路相逢。
不知为何,顾青媛脑海中蹦出这四个字。
她微笑地朝陈昭点头,平和地道,
“衣裙上洒了酒水,回去更衣了。”
在陈昭眼中,顾青媛面若桃花,眉眼如春,步履虚浮,浑身骨头都透着疏懒娇媚之意。
经过人事,又眼色敏锐的陈昭一眼就看出,她这幅色如春花的模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股酸涩难受之情从心头荡开,蔓延到喉咙让她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半晌,陈昭才开口笑了笑,“怪不得,这身衣裳很衬你,看上去气色好极了。”
“多谢你的称赞。”顾青媛含笑拍了拍陈昭的手背,不动声色地把手抽了出来。
仿佛无意间,又好似是关切,陈昭笑问道,
“阿媛。你跟景珩是怎么认识的?景珩做事向来无所顾忌,抢亲前你们就有来往吗?”
陈昭一错不错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顾青媛思索几息,语调平静道,
“幼时曾在宫中见过几面,后来男女有别。阿姐以为呢?”
她把话题又重新抛回到了陈昭身上。
陈昭得到回答,露出一抹涩然的苦笑,
“阿媛。你欢喜景珩吗?若是给你机会,你愿意离开景珩,回归原位吗?”
顾青媛听到陈昭的话,微微怔忪。
陈昭一怔见血地道,
“阿媛。虽说如今大家都知道你是景珩的妻子,可到底你们的婚事就和常人不同。”
“说难听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正统的婚事,你们这算是奔,则为妾。”
“陆侯爷那边还等着你回去做正妻,如珠如宝地被人捧在手心,总好过在裴家得冷眼吧。”
她循循善诱着,将里头的利弊,一一摊开在顾青媛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