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
顾青媛大口大口地喘气。
盯着那抽搐喷涌的胸口,久久没能回神。
她看到车窗外,站着的那个男人。
“裴谨廷。”她喃喃,“我,我杀了人吗?”
裴谨廷提着长剑绕过车头,进了车内。
“顾圆圆。你没有杀人。”
他走到顾青媛面前,单膝点地,半跪在顾青媛的面前。
大红的衣袍洒落地面,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
然而此刻,裴谨廷丝毫不计较,半跪在顾青媛的面前。
“是我杀了他。顾圆圆。你没有杀人。”
顾青媛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发带,不管不顾地朝他扑去。
“裴谨廷……”
裴谨廷看到顾青媛好端端地坐在那里,哪怕脸色苍白,可知道她活着,没受伤,这才终于觉得心脏恢复跳动。
他一把将顾青媛拉住,打横抱起,严厉地瞪她一眼,
“你是哑巴吗?有危险不会叫吗?”
顾青媛抿唇。
她不想叫。
叫有什么用呢?
能让敌人不杀她吗?只会动手的更快。
车内又是死人,又是一地的血,自然是不能再用了。
裴谨廷将顾青媛抱下马车。
他的手极宽阔,肩膀也宽。
顾青媛刚刚还缠在心头的惧怕,这会消散的无影无踪。
有那么一瞬间,顾青媛闷闷地想,好像裴谨廷只要不欺负她,好像也没那么恶劣。
马车外,裴谨廷的人在利落地收拾尸体。
裴谨廷抱着顾青媛下了马车后,其余人都自觉回避。
人这样的多,顾青媛挣扎着要下地,裴谨廷的手却好似烙铁般,丝毫不放松。
这时候,顾青媛鼻尖嗅到血腥味,慌忙将他推开,低声问,
“你受伤了?”
“裴谨廷,快放我下去。”
裴谨廷松开手,褪去锐利,又变成了那个慵懒浪荡的纨绔公子。
他懒懒地说道,
“没什么妨碍,不过是擦伤。”
“顾圆圆。你可真胆小。”
顾青媛不信。
擦伤怎么会有那么重的血腥味?
借着火光。
看到他胳臂上长长的一道狰狞的伤,袖摆已经被血迹洇湿了一片。
还有腰间一大片的暗红,惊呼道,
“裴谨廷。你还说是擦伤。”
那么长的伤口,得多疼啊。
顾青媛代入一下这伤在自己身上,就已经疼得想发抖了。
裴谨廷看了眼那大片的暗红,嗤了声,
“不是你夫君的血,是别人不小心溅上来的。”
手上的伤却只字不提。
周边正默默带着手下收拾尸体的贺铮,手一顿,这里血腥味和尸体都还没收拾干净。
他们公子,到底是怎么才能站在这样的一个满地疮痍的地方,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和夫人说话?
还夫君……
而且,什么叫别人不小心溅上来的……
裴谨廷低垂眼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半天,他喉结滚了滚,耷拉的眼皮子,轻轻一动。
“顾圆圆,若是怕为夫疼。你给为夫吹一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