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青媛看到裴谨廷再次从陆文泽的院子出来,上了马车。
她这才意识到,真的是裴谨廷来救了她,她脱险了。
她一动不动,安安静静地坐着,过了一会,嗓音沙哑,问,
“我们去哪儿?”
裴谨廷以为顾青媛害怕,将搭在一旁的披风裹在她身上,又将人搂在怀里。
“不用怕。顾圆圆。我会妥善安置好的。”
妥善安置好。顾青媛明白。裴谨廷不会让她名誉受损。也不会让人知道,她被掳走过。
许是紧绷了太久,这会知道自己得救,顾青媛的精神萎靡下来。
头也有点疼。
她不敢闭眼。她不知道自己闭眼的时候,再睁开眼睛事情会变成什么模样。
静静的车轮声,马车内的光影交错。
模糊的光影映在顾青媛眼中。
给人一种真实和虚幻交错的混乱感。
唯有身边人的呼吸,真实又安定。
很久很久后,顾青媛问,
“为什么?”
身侧的人似乎停顿了一瞬间。
随后抱在她身上的手更加紧了紧,
“顾圆圆。你说为什么?我是你的夫君,也是家里的男人。”
他的声音有些冷,生气中又夹杂了一丝无奈。
“顾圆圆。你要知道,男人天生在体格上占优势,所以这个世界才总是要求男人在家庭中承担保护女人和孩子的责任。”
“你可以依赖我。你应该学着向我求助。可以对着我哭。”
裴谨廷眼神复杂,揽着她的腰靠得更近些,但语气仍是冷硬。
此刻的顾青媛还穿着昨日的那身衣裳,头发半散着,脸上带着些灰尘。
不过一天一夜未见,她变得颓唐消瘦。
她一定吃了很多苦。
裴谨廷抬起手,轻轻抚去她脸颊上的灰尘。
“顾圆圆。你若愿意,可以放心的依靠我。”
被揭穿身份时,顾青媛没有哭。被带到京兆尹府的大牢时,她也没有。
没有关系,人生不过就那样,没有高贵的身份,她依然可以过得很好。
被污蔑,她相信这昭昭人心,总能给她一个清白。
她不能哭,她要冷静地思考怎么脱困。
人这一生,本就是一场奔赴死亡的过程。
此刻在裴谨廷面前,那些被她压抑的悲伤、酸楚,还有对新身份的茫然,陡然一下翻腾出来。
眼泪直往下掉。
她哭起来很安静。泪珠一颗颗砸落下来,抱住他的手臂,脸埋在他肩膀上。
裴谨廷感觉到她的泪水洇湿了衣裳,肩头那一块滚烫。
他的手在她脸颊旁停了一会儿,双手捧起她的脸,一点一点地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净。
好似碰到什么一触就碎的珍宝一样,轻轻擦干她的眼泪。
“顾圆圆。别哭了。”
裴谨廷拭去她的眼泪,可又流了出来,他无奈地叹息一声。
低下去,吻住她的唇。
身体相依,唇舌轻触。
柔软、滚热、潮湿、呼吸交融在一起,一点点沁入彼此的心脾。
许久,湿润的唇分开。
裴谨廷的额头抵着她的。
顾青媛轻轻喘了一会儿,抬起发热通红的脸,看着裴谨廷。
“裴谨廷。你不知道吧。你的母亲,已经写下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