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公面色看着有些苍白,双目阖着,懒得回话。
承恩公夫人得不到回应,瞥了眼跟着一起回来的裴谨廷,询问道,“景珩。你来说。”
“前头报信的人说你受伤了,为何又变成你父亲受伤?”
裴谨廷喉咙滚动了一下,眼前浮现起之前的场景。
破空而来的箭矢,让裴谨廷仿佛闻到死亡的味道。
可羽箭飞来,并未伤害到他分毫,他的不远处,有人挡在他的身前,射中来人胯下的马儿。
马儿哀鸣一声,前蹄一弯,向前重重倒下,将马上的人重重地甩在地上。
那箭的主人,见没有射到他,又来了援军,知道没办法伤到裴谨廷,果断地离去,消失无影踪。
裴谨廷坐在马上,面色晦暗地望着摔伤的承恩公。
心头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感动。
曾经,他很是信任这个父亲,全身心地仰慕着这个人。
可笑的是,到最后,往他身上一刀一刀割下的也是这个人。
很多时候,他能够体会到承恩公心中的动摇、内心的挣扎。
可伤害已经造成,无论如何,裴谨廷不会再把他的后背交给承恩公。
甚至,他也不曾将承恩公放在眼里。
至于当年的事情,一切的真相早就查得一清二楚。
他们想要他的血,那他就顺势而为,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承恩公会豁出命去救他。
若不是那射箭之人最后的手软了一下,承恩公就不是摔倒在地,而是命归皇泉。
裴谨廷嘴角微微勾了下,淡淡地瞥了承恩公夫人一眼,淡淡道了一句,“父亲是为了救我受伤的。”
承恩公夫人唇角紧抿,心头怨恨,目光森森,“你倒真是个好孩子。”
顾青媛听出她话语中的讥讽,抬头去看,刚欲说话,被裴谨廷握住手,只听他散漫说道:“父慈子孝,可不就是好孩子。”
“今天夜里,就由儿子侍立在父亲的卧榻前吧。”
承恩公夫人端详他良久,握紧了手心,几乎咬碎一口牙,侧过脸去吩咐小杨氏,“去问问,大夫怎么还没来。”
顾青媛看着承恩公夫人的变化,再看裴谨廷。
他的态度疏离,和传言中相去甚远。
可顾青媛就是知道,在裴谨廷身上发生的一切不是骤然间的变化,而是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境地。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让他转变?
大夫很快就来了,帮着承恩公疗伤。
这个时候,顾青媛作为儿媳不好在场,她看了眼裴谨廷,和小杨氏两个退到门外。
门内,裴谨廷立在那里,身姿挺拔,他的头微微垂着,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她的心抽了下。
就想那样不管不顾地上去抱住他。
不论如何,她都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