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多礼,起来吧。”
余桃抬眼一看,那张脸她永生难忘。
萧靖舜攻城那日,几十个士兵包围余府,母亲她和四弟藏在装过粪水的桶里,她紧紧捂住四弟的嘴,不让他发出一丝声响,透过缝隙,她看到父亲母亲、阿姊、兄长全死在那些士卒刀下。萧靖舜骑着一匹白马,面目表情地看着这人间炼狱。在他眼里,死在地上的这些人连蝼蚁都不如。
余府上下被这些反贼洗劫一空,空留下一个臭气熏天的粪桶。
余桃牙龈紧咬,她真想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在这狗贼身上刮上数百刀,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萧靖舜觉得这新科状元好生奇怪,问道:“爱卿,你看着好生眼熟,朕之前见过你吗?”
余桃瞳孔一缩,他难道认出她了?
不,不可能。
他们分明从未见过面,也许他在试探她,她要稳住。
余桃清了清喉咙,“启禀陛下,今日是臣第一次拜见陛下。”
萧靖舜也没多问,想起他旁边还站着个人,介绍道:“余爱卿,这位是国师,爱卿多半在朝堂上见过她。”
余桃这才发觉,在萧靖舜的左侧还有一人,她低头,拱手道:“参见国师。”
“不必多礼。”
这声音,好似女声。
余桃顺着脚往上看。
只见此人脚穿烟粉皮靴,下身着大红百蝶马面裙,上身穿赤色金色绣龙短袄,长得唇红齿白,西施难赛。
国师少有露面,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余桃还不知国师是女子。
容栖栖看到了余桃眼里的困惑和震惊,她不让萧靖舜大肆宣扬她的身份,除朝中官员外,鲜有人知晓,雯朝的国师是她。
萧靖舜:“说起来,爱卿还真当要感谢国师,开设女科是国师谏言的,如若没有国师力排众议,开设女科只怕难上加难。”
原来是她的主意。
余桃压下心中不解,“多谢国师谏言,让天下女子得以走出闺中,有扭转人生的机会。”
这声道谢,是真心的。
如果不是国师开设女科,她根本毫无机会接近萧靖舜。
还有一条路,便是入宫为妃。一想到她要委身在仇人身下,对这那张脸摇尾乞怜,心里就止不住的恶心。
容栖栖:“陛下,余大人您也见过了,先议正事。”
萧靖舜被容栖栖这么一提醒,才记起来他召见余桃的原因,“余爱卿,前朝余孽依旧在王城作乱,这番喊你前来,就是想让你着手办理此案。”
余桃心里一抽,尽量控制自己微微抖动的手,“微臣人单力薄,才疏学浅。余孽行踪难定,且混在百姓中,实在难以一网打尽,还请陛下三思。”
萧靖舜脸色顿时冷下来,“余桃,朕说你做得,你就做得。”
萧靖舜最厌恶推脱难事的人,懒得跟余桃掰扯其他。
御书房内的气氛也降至冰点,容栖栖倒不受影响,“陛下,余大人没有办过案,心生退缩之意,十分正常。本座想传授余大人经验,还望余大人不要嫌弃。”
萧靖舜跟烦闷了,他不愿容栖栖离开他,但她说得没错,余桃年纪尚浅,有国师在一旁指点,会上手更快。
可这样一来,刑狱之事繁多复杂,容栖栖势必要住在宫外,万一她跑了怎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