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神医果然名不虚传,其弟子都如此了得。』”萧大夫喃喃自语。
他虽被三名护卫牢牢抓住,站在隔了一段距离屏风边上,但凭着医者的敏锐,他也瞧出床上的小锦转危为安。
他松了一口气,觉得方才短短的一会儿工夫,自己已经历了几辈子似的。
“多谢九姑娘。”杨峰对着江承紫拱手行礼。今日若非九姑娘带着医者前来,此番变故,他只能铤而走险让这老头来试一试。但试一试的结果也可能让这口口声声说要救治老夫人的老头将老夫人人灭了。
主人的老娘千错万错,只要人在,都好说。但要是死了,自己也没脸面跟着他,连带这一干弟兄都得赔上性命。
“阁下客气。这也是我祖母。”江承紫淡淡一笑。
“是。”杨峰略点头。
江承紫则是对那几名护卫挥了挥手,说:“如今老夫人病情稳定,你们先将此人带出去。”
几名护卫将萧大夫带了出去,青湮施完针,站起身来,一边用手帕擦额头的汗,一边说:“多谢九姑娘出手相助,若非姑娘激起老夫人的求生之念,我这是如何也救不回老夫人。”
“青湮总这样谦虚。”江承紫微笑,施施然来到床边。
老夫人躺在床上,虽还未醒来。但气息均匀,脉象平和。
“待一刻钟,即可收针。”青湮解释。
江承紫点点头,觉得老夫人这边实在瞧不出什么,便只让青湮在这里守着,她则是到了院里去。
秋月已经被护卫塞住嘴,系了贼扣,跟死猪似的扔在玉兰树下。暮春时节,风吹得盛大,玉兰花纷纷落下,落了她一身。
冬梅就蹲在她旁边,喋喋不休地说教人家做人。
“冬梅。”
“哎,姑娘。”冬梅立马跑过来,站得笔直问,“请姑娘吩咐。”
“她不是我六房的人,如今是犯了不得了的事,自有她主子教训。”江承紫笑着拍了拍冬梅肩膀,顺带将她身上的玉兰花瓣。
“是。”冬梅行了礼。
“你与阿碧去正厅替我煮一壶茶,用我们自己带的茶具与茶叶。”江承紫又吩咐。
冬梅便拉着一直立在一旁的阿碧一并烧水泡茶去了。江承紫则是走到萧大夫面前,问:“萧大夫,秋月方才所言,不知萧大夫怎么看?”
萧大夫垂了眸光,不敢与她对视。他其实自己也拿捏不定应不应该将那些事告诉这九姑娘。原本,他是想劝老夫人不要屈服于那些恶人,选择与九姑娘坦白,与六房联手。
可老夫人一意孤行,总觉得先前有派人刺杀六房,如今六房定然怀恨在心。将他先前的劝说都否定了。认为这一次配合对方阻挠杨敏芝为朝廷效力,拿回那些证据就可保住自己一世英名,保住杨家百年基业。
而九姑娘这一句表明她信秋月所言,而先前命人收拾秋月,也不过是秋月这人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以为可以拿此算计九姑娘。
如果依照他的看法,肯定是全盘托出,与这女娃联手,将对方铲除个彻底。只不过,他这一生都尊重小锦的看法。既然小锦先前不住,如今她没醒来,他也不能透露半个字。
因此,他低垂眸,很平静地说:“多谢九姑娘救了老夫人。”
“我是老夫人的孙女,救她是分内之事。只是方才秋月所言涉及我杨氏命运前途,她让我问你。”江承紫声音很轻,语缓慢,显得耐心十足。
“老夫只是老夫人的陪嫁医者,除了医术,一无所有。除了老夫人的身体状况,一无所知。再者,若非要回答,我只认为秋月大逆不道,主子栽培于她,她却妄图污蔑,给杨氏带来灭顶之灾。”萧大夫回答。
“萧氏一族,果然卧虎藏龙。一个医者,言行亦是滴水不漏。”江承紫笑着称赞。
萧大夫依旧低眉垂,此番却是对答如流:“九姑娘说笑。我虽未曾姓杨,但作为老夫人的陪嫁医者,十八岁开始,就在杨氏祖宅。老夫人是杨氏女主人,我便也是杨氏之人,何来萧氏一说?”
“萧大夫好口才。”江承紫脆生生赞美。
“姑娘谬赞,我愧不敢当。”萧大夫语气波澜不惊,手心却全都是汗,浑身更是忍不住轻轻颤抖,只觉得这女娃靠近,有一种压得他不得不低头气势。
江承紫看着老头回答问题滴水不漏,甚为圆滑,看样子也是问不出什么,她便不打算问下去。再说,她今日来此,只不过是想瞧瞧这老夫人是不是真病了,杨恭仁是否真囚禁了她。
因此,她摆摆手,嫌恶地说:“你这人甚是无趣,不与你说话。”
“我言辞笨拙,惹九姑娘不快,甚为抱歉。”萧大夫又说。
江承紫不语,只扫了他一眼,转身就应了冬梅询问泡哪一种茶叶。
“日光倾城!”她脆生生地回答,尔后就大步往正厅里去了。
正厅里,一群伺候的小丫鬟分列两边站着,冬梅正来来回回地训斥她们站姿不优美,而且太过纤弱,看着就让人想打一顿。
一群小丫鬟最近见过诸多变故,亦见过这院落里接连不断地有婆子小厮丫鬟被杖毙,个个都如惊弓之鸟。她们被冬梅这一顿训斥,完全忘记自己曾经是这弘农杨氏大宅院女主人屋里的丫鬟,只战战兢兢,生怕丫鬟这十一二岁的小丫鬟一个不高兴,就灭了她们。
“你吓她们作甚?”江承紫手中团扇往案几上一扔,也不管什么淑女坐姿。
“婢子就是瞧着她们来气啊。姑娘,你说吧。杨氏没分家之前,她们也算是这府邸女主人身边伺候的人。照理说,眼力劲和礼数都该足够啊。啧啧,先有那秋月污蔑主子,完全连忠心这一最基本的婢女守则都没有,这会儿我再瞧这些人笨手笨脚,走路无精打采的。看着就来气。”冬梅上前来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