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来到了松江,叶姣仪便迫不及待地向我早前发现的那处建筑工地下的考古遗迹走去,丹尼尔背上的旅行袋里装有沉重的考古工具及参考资料,想一想,这么热的天气,一位阳光帅气的美国男孩甘愿如此打下手,他应该领教到了要追到一名中国美少女得付出多大的代价,看他涨红脸、走一步擦把汗的势态,我在一边略略发笑。
在这处工地下、复旦大学考古工作组的考古现场工棚入口处,我们三人毫无疑问又被门外的保安和两名全副武装的解放军战士给拦了起来。
但当叶姣仪一出世证件,一名解放军军官立即面色缓和起来:“上面和我们打过招呼了,专家组成员可以自由进出,只是,你身后这两名男子……”
叶姣仪当即道:“他们是我的助手,难道不能陪同我一起进去么?”
“接上级命令,一张专家组成员证件只允许专家一人进去。”这名解放军战士神色严峻。
叶姣仪无奈望向我们,一耸肩,刚要说话,却听远处传来一男子声音:“哟!是叶博士!”
循声望去,一位身穿蓝色工作大褂、满头银发的老人走了过来:“叶博士!一年不见了!哈哈,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李院长!”叶姣仪异常欣喜,“呵呵,好久不见了!自去年在巴黎世界考古合作组织年会上一见,有一年时间了!”
“对、对!一年时间了,怎么样,史密斯这老顽固分子今年把你放行了?”这位李院长言辞几有诙谐,看得出,颇有大师风范,不定便是位考古界的泰山北斗了。
“呵呵,我今年完成了几个项目,我的导师当然准许我回国了,对了,我这位美国朋友——”叶姣仪一把将丹尼尔拉了过来,“他是我的同学,也是我导师史密斯教授的儿子,丹尼尔。”
我一愣,原来,这位阳光男孩出自于考古世家。
丹尼尔向李院长做了一个中国人的鞠躬姿势:“我的父亲常在我面前提到你,李教授您好!”
既是熟人,免不得一阵寒暄。据叶姣仪介绍,这位李教授在国际考古学界内享有盛名,他在云南元谋地区发现的三颗古人类牙齿化石再经过多番取证,将我国古人类诞生的历史推前了三十万年。
李教授是解放军工程技术大学文史学院的院长,更是一名考古功勋卓著的老军人,有他一番话,门口两位解放军战士自然放行。
李院长先将我们接到临时办公室内,沏上茶,得知了我们三人的来历,说道:“实不相瞒,发现这处考古遗迹之后,我们考古工作人员换了一批又一批,却依旧不能下出个定论。根据这处遗址的考古价值等级,这属于国家一级机密,外人不能进出。同时——”李院长机敏地看看我和丹尼尔,又四下一望,“因为这处遗迹分外古怪,而且,与我们发现的所有古迹、古墓都不相类似,我们认为,这不是历史上中国人的遗迹。因其中诡秘纷呈,文字又无法辨认,我们只能认定这是历史上一些外国传教士避难来此而在此营建的遗迹……”
“既然下了这么大人力财力和物力,都不能取得什么实质性进展,为何不广泛寻求国际考古界的合作呢?既不是中国遗迹,那么,寻求欧美的考古专家来,定会有所获。”叶姣仪很感怪异。
“哈哈哈,叶博士,你毕竟长年生活在国外,对其中的一些隐情也略有不知。”李院长轻叹一声,“我在国际上有很多考古考据界的朋友,都是名家大师,我何尝不想寻求他们的帮助?但是,国家既然认定了这是一等机密,而且,是外国人留下的遗迹,政府便要求我们自力更生来完成考古,一来能在国际上彰显我国自身的考古水平,二来或许能发现外国古代的一些玄机大秘……这就牵涉到了敏感的政治话题了,不是我们这些学者能左右的。问题是,我们一帮中国考古人员在这里殷勤研究,即使对国外历史和考古学很有研究的中国考古学家,没有外国专家的配合也根本不能独立完成研究论证啊!只因为,这处占地面积并不大的地下遗迹,唯一发现的一本文字资料上全是梵文——我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古梵文,无论佛教、道家还是一些古籍天书,都没有这种梵文的记载,更不是我国历史上哪个少数民族政权的文字比如契丹西夏文字,总之,我们广泛论证得出,这绝不是产生在中国的文字,再经过我们一番研究和论证,这也不是欧洲古梵文……”
听到这里,我和叶姣仪一对视,略有诧异,我们似乎想到一处了……只是,在上级单位的指令下,一大批中国专家学者在这里闭门造车地探索研究,不广泛寻求国际合作。在当今这个样样全球一体化的时代下,这种思想太过于自私和落后。
“李院长,听你一说,我就更要亲自去看看了。”叶姣仪成竹在胸,“既非我国历史上的遗迹,我想,我或许能发现些什么,我毕竟在美国学了六年的考古。”
“好罢,但是——”李院长无奈一笑,“根据上级的规定,你们只能空手进去,不能携带任何物件,包括你们的手表、手机,还得经过我们的激光扫描仪全身扫描一下。”
“理解。”叶姣仪说完又望向我和丹尼尔,点点头。
当下,我们解除了全身的“武装”,戒指、手表、手机,包括叶姣仪耳上的耳环都取了下来。最后又在工棚门口接受了一台仪器的扫描,叶姣仪和丹尼儿倒没事,关键是我,扫了一遍,蜂鸣器便报警,示意我身上还有带金属类的物件。我一丝苦笑,四下一翻身,原是我这件衬衫的上的纽扣是金属制成的,也罢,我脱下衬衫,上身只穿了件体恤。谁知道,再一经扫描,他妈又报警了!
众人望着我,尤其是叶姣仪,在一边“格格”笑个不停。
我又在身上四处乱翻,还有什么是金属的?体恤、长裤、内裤、鞋子、袜子……我蓦地一拍脑袋,我拷!别说进一考古现场还要我脱了内裤吧!我等玄门中人,因时常出入阴阳,为防乌煞晦气上身,要在所穿的内裤上缝上金石五行交感的软银片,难怪这激光扫描仪老不放过我!
我哭笑不得,当着叶姣仪的面子又不好意思脱裤子,将李院长拉到一边,把情况向他一讲,搞得这位严肃的考古专家捧腹大笑:“好、好、好!算了、算了,这个,毕竟要人性化一点哈!我们也不可能让你‘挂空挡’真空上阵嘛!”
结果,我可能是这个激光扫描仪派上用场以来第一位在蜂鸣器报警之下仍旧进入了考古现场的人。
实际上,警备等级这般严密的考古遗迹其实并不如我想像的气势恢弘、富丽堂皇,仅仅是一个方圆占地几丈长宽的石窟,数十位民工在专家们的指点下发掘着石窟下的泥土,四下一望,石窟四面刻有一些壁画,虽说雕刻手法和风格类似敦煌飞天,但一看便知这刻的是一些《圣经》上的故事,看到这一层,我和叶姣仪、丹尼尔三人同时一点头。
很明显,这处造型怪异的石窟绝非古城遗址、也非地宫墓葬,仅仅便是修建在地下的一处雕刻石窟壁画的遗迹,架构非常简陋粗糙。
据李院长的介绍,这地下石窟内出土的文物不多,有几柄长剑和铠甲,再则便是一些黄金和珠宝,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药材和颜色各异的粉末,奇怪的是,这些无法辨认的药材和粉末在这石窟内保存了近八百年都没有变质和腐坏。
叶姣仪提出要看看那些药材和粉末,李院长摇摇头无奈一笑,这些东西早被上级单位密封起来,正在化验中。
“我们之所以认定这是一处古时称‘夷狄人’即外国人在此修建的一座小型石窟,在于,无论这里的壁画和出土的文物都显示,这只应是古欧洲人迁徙过来的一支后裔在这里修建的一个用来祭祀和储藏祖先遗物的石窟。很明显,那些长剑和铠甲完全显现了中世纪欧洲骑士们的风采。这些东西,我在伦敦大英博物馆和伊斯坦布尔博物馆都见过多次。”李院长说到这里,又是一声叹气,“只是,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欧洲贵族和骑士阶层哪有在地下修造石窟以祭祀和储藏遗物的风尚?我们研究了很长时间,查遍了世界各大历史博物馆相关的资料,都没发现欧洲中世纪各个阶层有这等传统。很明显,开凿山洞、岩石或者掘地修造、雕刻石窟壁画、储藏遗物的风尚起源并流行于东方,最外延伸至古波斯和印度、及外蒙等国。这种前后矛盾已令我们迟迟不能取得进展,偏偏是,出土的唯一一件有文字记载的卷轴册上的文字竟比我国的天书还难辨认!前面给你们说过了,这种梵文既非我华夏古国、也非印度、欧洲各国的古梵文。我们有些研究员甚至还认定,写下这种文字的人当时自己也就在鬼画桃符、乱写一通——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写什么。连甲骨文那般难以辨认的文字我们都能突破,这种梵文我们竟丝毫无法入手!你们说,这是不是有些荒谬?唯一能推断考古性质和价值的文字材料都断了线索,这古实在没法考下去,我们几位专家组成员正在联合上书,要求寻求国际合作和帮助……”
叶姣仪没有言语,也无异常的神色,只是轻微点点头——我才发现,一位仅仅23岁的女孩,竟有这般老到的深沉和修为!
听李院长如此一说,毫无疑问,我可以将古欧洲十字军东征中流亡的卡东波第家族和眼前的石窟联系起来。
只在一瞬间,我有些翩翩然——操魂之术、操魂之术……
我的眼前,升起了一副波澜壮阔的画卷……
烽火连天,金戈铁马,长剑长枪,杀声震天……天际悠远的草地上,几十匹战马驮着沉重的行李,几十位满脸疲惫和满身伤痕的长发、高鼻梁、蓝眼睛的男子在马背上昏沉而睡,只是,他们却没有美梦——前方,说不定,便有教廷和十字军的伏兵。
这支逃亡的队伍,他们翻过了雄伟壮丽的阿尔卑斯山、涉过了湍急的底格里斯河和充满死亡的红海,再走进了茫茫戈壁和万里风沙,说不准,还要翻过世界上最险峻高大的喜马拉雅山脉……他们以为,只要能逃得越远就越安全,他们只想逃到东方大陆的尽头,如此才能逃过无处不在的教廷势力和眼目……可是,即使没有了教廷追兵,凶险的自然条件也将他们的队伍摧残得零丁四散。万里潜逃,最终,来到了东方大陆的尽头——这上海松江,望着大海,他们中只剩下最后的几位垂死挣扎之人……
我一揉眼睛,清醒过来,望向叶姣仪,她依然镇静。
李院长已将我们带到了这石窟的尽头,一类似祭祀的台阶上,齐整整地呈“品”字形码着三个骷髅头,白骨森森,六只眼窟如黑洞一般瞪着我们,让人分外发寒。
“我想,这就是那些古欧洲骑士们举行祭祀的地方。”李院长一指那三个骷髅头,“这三个骷髅头,我相信,应该是他们祖宗的人头。只是,我很奇怪,将祖先的脑袋割下来当祭祀品的风俗有是有的,但这仅仅存在于一些历史上的少数民族部落和政权里,欧洲中世纪骑士阶层里的这种祭祀风尚我们可绝对没听说过,也绝无任何文献记载。”
我和叶姣仪都在仔细看着这三个令人望而生畏的骷髅,却听一边的丹尼尔问道:“这祭祀台上,就仅仅摆放着这三个人头吗?”
李院长稍微一愣,答道:“对,只有这三个骷髅头,没有他物。”
丹尼尔点点头,耸耸肩。
李院长当即又戴上一副特制手套,从现场研究人员搬进来的一个保险柜里拿出一本薄薄的泛黄的小册子,应是以羊皮卷装帧而成:“这就是我们从这里找到的唯一一份有文字记载的文物,应该是日记。但老天,我相信,世界上没一个人能认出这种文字。”
叶姣仪终于开口说话了,轻轻一笑道:“丹尼尔,你仔细看看吧,我的导师你父亲史密斯教授便是一位古文字专家,说不准,呵呵,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能力。”
“对!史密斯教授以辨识古文字而在国际上享有盛名,可惜啊!我们这些文字资料未经上级主管单位批准,绝不能流露到国际上。也罢,叶博士,你便看看吧,你也是中国人,大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当即他为叶姣仪、丹尼尔各取来一副防菌手套戴上,再把这卷只有寥寥几页的羊皮卷递给叶姣仪。
叶姣仪扫视一眼,又递给了丹尼尔。
“那么,李院长,这处石窟有没有被盗过?也就是说,在你们对这里进行考古发掘之前,有没有人动过这里?”我就怕万一有盗墓分子事先光顾过这里,将最值钱最有价值的东西卷了跑。
李院长听罢摇圆了头:“没有,这地下石窟是上面的建筑工地在施工时最先发现的,除了一些稍微的地基塌方之外,我们看不出这里有任何被盗掘之嫌,再说,这里面的一些贵重物品毫发无损。所以,绝没盗掘分子光顾。”
我点点头,略微放心。
丹尼尔在一边非常认真地翻看起那本梵文日记,良久,他一摇头道:“这太深奥了,我也不认识,但我坚持认为,李教授,古遗迹是世界人民共同的财富,我们的祖先缔造的辉煌,其魅力应该由人类共同来瞻仰而不是储藏于一个政府的研究机构内。这些晦涩的文字,说不准只要有世界其他历史和考古学家的分工配合,就能辨认出来……”
丹尼尔这番话,其实也是我的心里话,但我相信,这只应存在于我们的理想之中——很显然,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会在自己领地内发现了一处考古遗迹后就当即公诸于世,如果,从考古遗迹中探寻研究到一些重大秘密的线索,比如,假使这本古梵文卷轴里记载着在我国某地埋葬着一批黄金珠宝……这就能轻易理解政府何故会如此看重某地率先发现的一处考古遗址了。
走出考古遗迹工棚,已是正午过后,八月高温,炎暑袭人。告别了李院长,我们赶紧躲进了开着空调的汽车内。
刚一坐下,叶姣仪问道:“丹尼尔,你记了多少?”
“唔,不出意外,应该一字不漏。”丹尼尔从旅行袋里掏出一瓶矿泉水。
我一惊,霎时,望望叶姣仪,又一望这位阳光异国男孩,只觉陌生。
“好!你赶快写出来。”说到这里,叶姣仪盯着我,五秒钟过后,一声高喊:“耶!方先生,我的推断没错!历史上神秘消失的十字军卡东波第家族的后人!!!”
这我已不再惊讶,我惊讶的是,那一册羊皮卷上的古梵文词汇最起码也不下上万个,这美国邻家男孩竟然能一字不漏地记下来!
先不说那些文字形状是如何的怪异难描,关键是,仅仅看过一阵后,竟能一字不漏写下来,天!这是什么记性!莫非,这男孩的双眼就像照样机一般,将那卷册子上的文字全部拍了下来,底片留在了视网膜上而现在仅仅把底片冲洗出来就可以了?!
再一望向叶姣仪和这位男孩,我忍不住好奇心大起。
叶姣仪见我惊乍如此,早已窥透了我的想法,一望旁边正在纸上忙着凭记忆誊写的丹尼尔,笑道:“正是如此,丹尼尔是我最得力的工具——人力记忆棒。刚刚那一册羊皮卷上的确有成千上万个古梵文,但放心,凭丹尼尔的记忆力,他能轻而易举地纪录下来。这就是为什么我当着李院长的面,让丹尼尔翻看那册子的原因。丹尼尔是我尊敬的导师史密斯教授的爱子,也是我的同学,和我一起完成各个考古课题配合已经有了三年的时间,呵呵,他完全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有了他,我能避免摄像机、记忆棒没电的烦恼。可能这就是遗传,我的导师史密斯教授是世界上顶尖的考古学家,而他妻子也是大学教授,丹尼尔毫无疑问遗传了他父母的聪睿,他不仅智商极高,而且记忆力超好,他的纪录便是将《圣经》从头到尾背了一遍,其间只错了三个字,包括一个标点符号!”
既然能将那些古梵文给“盗记”出来,只要能辨认,或许便真能发现一些重要线索,管他什么“上级命令”、“上级指示”。只是,听叶姣仪这一说,我端详起这位美国男孩起来。
须知,这个世界上,一切有为法,尊天地自然道法。万事万物、包括一粒微尘、一根野草,都遵循了自然不可逆转的规律,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自然法则让万事万物有其自身的优特长和适应能力,却也无可奈何地分配给了它弱势和缺陷。这和天地正邪二气在鸿蒙宇宙中总是时时处于平衡是一个道理,只有二者处于了平衡,才有我们这个充满活力与生机的世界。
同理,一个人,比如我们正常人,都是自身的优点、特长与弱势缺陷在无形中处于一种平衡状,这才构成了我们这个正常的躯体。否则,一个人的特长太过强烈而破坏平衡,那么,这种人便是天才和神童;相反,一个人的弱势缺陷太过强烈而影响平衡,此人便是白痴。
事物一旦达到其极,便会给自身带来隐形天谴——天地谴责于无形无声之中,其根本不会觉察。说明白点,比如我们这一类人,因为懂得太多、知道得太多,常常能窥破天地玄机,因而,我们的一生便与隐形天谴在作抗争,为什么往往会有些精于算计堪透的算命先生是瞎子或者聋子,正是因为他懂的太多因而天谴会在无形中降落于其身。所以,我和我师父师叔三人不得不将挣得的大量的钱财捐献给穷人以化解抵消孽障和天谴,只是,天机也终究不能尽数透露,我的两位师叔仍旧一个眼瞎一个耳聋。就连我那老顽童师父,也被一阵闪电给劈成了“非正常太监”。
就像《射雕》中黄药师的妻子一口气背诵记忆了《九阴真经》一般,这不是没可能的事,至少在我眼前真实地发生了:这位美国男孩丹尼尔同样也只在片刻间记忆完整了一本小册子上成千上万个深奥晦涩的古梵文词汇。这类人,便是“造物达到其极”的一类人——他们便是所谓的“神童”。须知,枪打出头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天必非之。这类人,自身总会有其他方面的缺陷,或者,其命不久长。
我看了一眼这位正在埋头书写的美国男孩,轻叹一声,当即对叶姣仪说道:“叶四小姐,哦,不,姣仪,你说,这个世上,何故总有这么多巧到不能再巧的事呢?我们今天凌晨才刚刚讨论过十字军东征和卡东波第家族的事,这才过了几个小时?这竟真成了现实!千年之前古欧洲十字军和卡东波第家族的风云变幻,竟真和这片处在东方大陆最边缘、21世纪现代化的上海联系了起来!这好不奇巧!”
“无巧不成书!”一边的丹尼尔突然冒了这句出来,这小子,汉语不赖。
“呵呵!”叶姣仪拍起手,浑似一可爱的小精灵,“我也没想到,一切都来得这么突兀!这是我的导师为之十来年所殷勤探索的啊!我相信,这座石窟定然能解释卡东波第家族灭绝的原因,只是,那千古诡秘的神奇魔法——操魂术,这可怎么解释?难道,卡东波第家族并未完全灭绝?否则,又是谁在今天掌握了这项令人头皮发麻的异能魔法呢?”
这也正是我一路上都在考虑的核心。我们早上才讨论到欧洲卡东波第家族的“操魂术”或许可以解释医院女尸亡灵现象,没想到,竟真在医院附近发现了卡东波第家族后裔的遗迹!毫无疑问,医院这具女尸正是被人以操魂术控制了其亡灵!
再联系欧阳林娜今天早上对我所说的……一位英俊潇洒的外国男子制造了轰动衡山路的国际惊天诈骗巨案……
莫非,正是那位男子控制了医院女尸的亡灵?
可按理一推,那位英俊的男子也只有受害当事人才能看见,这说明,那位英俊潇洒的外国绅士,也是亡灵!
背后还有人在操纵?看来,卡东波第家族的后人并未绝根。
还有一点,女尸亡灵又何以能将冥币幻化为人民币,这又如何解释?
亡灵,非鬼非妖非神,黑狗血亦不能对其辟邪而破之,老张出租车内之所以仍旧弥漫着一层刺我骨髓的阴邪之气,其性质虽近乎于天地邪气,现在一想,既然是以远迥异于我中华玄学而堪识制造出来的西方诡异生命气息类介质,我自然感悟不出来。当时只道老张出租车拉过死人或者有鬼上身的人上了车,现在想来,略略暗自发笑。
看来,一切谜底,或许只有等丹尼尔将那些古梵文默记出来后、尽早辨识出来,方能窥其一斑。当即,我说道:“很多谜团,或许只有那些古梵文能解释得清,只是,丹尼尔既然能将这上万字记诵写下来,姣仪,你确认,你们有办法将它认出来?”
“以李院长为首的这批中国考古和历史学家、古文研究专家虽然都是享誉盛名的大师级人物,无奈,他们都只是对正统考古和史学研究颇深,但历史上一些神秘家族的一些诡秘之事,他们多是不理不睬的,认为是野史传说,不足以取。另外,再因为上级单位条条框框的限制,他们根本得不到国际上广泛的合作和支援。”叶姣仪轻轻一摇头,“他们都只研究过正统梵文及某一民族某一政权的专有文字,却不知,丹尼尔记诵下的这些梵文乃是卡东波第家族特有的纪录其自家典故历史、魔法咒语的文字,只传于其家族男性,也就是说,只有他们家族男性才能认识这些字。这些文字,早在五年前,就被我的导师史密斯教授给破获了,只是,我的导师却不愿意将他是如何破获卡东波第家族文字的方法公布于世,所以到今天,这一世界上最为晦涩诡秘的文字,只有他一人能认得,他对我和丹尼尔说,这个世上,并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好,就像卡东波第家族的这些文字,导师说,它们并不仅仅是文字这么简单,每一个字符,都可能是一个魔鬼,卡东波第家族之所以以其家族诡异的魔法和文字闻名于中世纪历史,正是因为他们掌握了世人不能勘悟的能力与先知,他们再以这种能力创造了这种文字,所以,他宁愿世上只有他一人认得这些文字,也绝不能为世界带来魔鬼……”
听到这里,我后背略略发凉,想起了玄门传说中的天书绝学《九字真言》,这乃是中华玄学中最为深奥晦涩的天书,伏羲八卦和周易都是根据《九字真言》演造而来,据说,九个字可以推定当世天下万物,秦始皇一统六国后曾专门派人搜集这本天书,最终不了了之。后人都是根据各种经论伪造了《九字真言》,据我师父说,认得并领悟了九字者,当扭转乾坤,然当今世上,只怕能搜集完成三个字的人都找不出来。
“丹尼尔写好之后,我尽快传到美国让我导师辨认!”叶姣仪望着我,见我神色肃然,“方先生,你在想什么?”
“在古欧洲中世纪那个乱世,弱肉强食,强者生存,有人掌握了可以召唤并控制死者灵魂的能力,这或许无可厚非,可是,在今天这个清平世道,一旦还有人掌握了这种异能并且用来危害世间、为己牟利,这,该是多么一件令人恐怖的事情!可以想像,当我们根本看不见的一类生命介质就围绕在我们身边并能随时向我们暗下杀机,这会是一个什么世界……”我轻叹一声。
“艾曼丽,方先生,开始李教授说那处地下石窟并未被盗掘,我看未必。”一直在旁边记边写的丹尼尔突然来了这一句,骤然间令我和叶姣仪一震,互一对望,我问道:“怎么说?莫非有人事先盗掘过?!”
“对。”丹尼尔倒很是镇静,一伸懒腰,“唉,还差最后五百个词,*!我敢保证,这将是我一生中记忆下来却最难以写出来的文字!”
“可我亲口问过李院长,他说那石窟并没被人盗掘过,他们考古队是第一批进入那石窟的人!”我紧紧盯着丹尼尔。
丹尼尔摇摇头道:“我们都看见了那石窟角落里摆放堆积着三个骷髅头的祭祀台,三个骷髅头呈你们汉字中的‘品’字形的堆积形状。”
我和叶姣仪使劲点点头。
“我问过李教授,这台子上只存放着这三个骷髅头、没其他的东西了?李教授很肯定地回答了我,他说这台子上自他们考古队第一眼看见时就只摆放着三个骷髅头。”丹尼尔耸耸肩。
叶姣仪似恍然大悟:“难怪呢!我就在想,你当时那样问有何用意,原来你早心里有数了!快说,那祭祀台上到底还应该有什么东西?是否被人盗了?”
“实际上,缺少的东西便是卡东波第家族中最神秘也是最珍贵的东西!因为随时和我父亲在一起工作,他对卡东波第家族的研究也很大程度上地影响到了我。”丹尼尔神色极为平和,“你们就没看见?那三个骷髅头堆放的‘品’字形中间有一个很明显的圆洞缝隙?”
我一挠脑袋,回想起开始在石窟中的所见景象,的确,三个骷髅头堆放码砌之间难免会有缝隙,只是,那三个骷髅头之间的缝隙却是一个近乎规则的圆洞……当时没觉得什么,现在听丹尼尔一掰,陡感异样,而叶姣仪也意识到了,和我一望,同时说道:“你是说,那个圆洞缝隙中本应插着一样东西?”
“对!”丹尼尔再伸一个懒腰,“实际上,那个台子根本就不是什么祭祀台,那三个骷髅头也不是李教授所说的是修建石窟之人的祖先,这仅仅是一个特殊的灵魂弥撒仪式——供奉着卡东波第家族中最诡异神秘的法宝——召唤之杖。唔,怪不得、怪不得!难怪你们医院的女尸会产生亡灵而外出。召唤之杖是完成卡东波第家族‘操魂术’的必备法器,没这个能产生召唤法力并储藏亡灵‘异次元精神结界’的法器,即使掌握了‘操魂术’的咒语和魔法原料,卡东波第家族的男性继承人也根本无法进行亡灵的召唤和控制!我父亲研究卡东波第家族及其家族最诡秘的‘操魂术’已经有十来年,我曾经也是耳濡目染,在我父亲的一个工作室里,我就看见了他以石膏铺成的三个骷髅头、缝隙之间插着一柄形状怪异的权杖。首先,你们医院附近既然发生了尸体亡灵事件、则必然有人以‘召唤之杖’召唤并控制了那具女尸的亡灵;其次,李教授说石窟里那台子上只摆放着三个骷髅头,毫无疑问,那柄权杖被人给盗了走!”
我和叶姣仪一对视,各自略有惊心。
“不过,我想,‘盗掘’这种可能性很小。盗掘分子下到石窟里,你想想看,黄金和珠宝他们不要,偏偏要那根形状怪异丑陋的权杖?所以,我想,只可能是卡东波第家族并未断绝子孙,他们还有后裔,而且就活动在这上海松江附近。”叶姣仪说罢环视着我和丹尼尔。
我稍一沉思,说道:“有没有这种可能?卡东波第家族在历史上已经灭绝了。这个石窟也的确被人盗掘过,但那位盗掘分子只为了那根权杖而不是黄金珠宝!他一定深深研究过有关卡东波第家族的一切史料。由此可见,真有此人,此人定也是一位顶尖的历史和考古学家!”我之所以会如此推断,在于,既然欧阳林娜她们通缉的那位国际诈骗犯是位外国男子,可那位外国男子也只有受害当事人才能看见——这说明,这外国男子也是一个亡灵,那幕后操纵人才是真正的犯罪嫌疑人。
叶姣仪点点头道:“这种可能也是有的。当前,无论如何,要将丹尼尔写出来的这份卡东波第家族后裔的逃亡日记发到美国华盛顿,只有史密斯教授能认出它们,如此,我们或许可以推断并解答出多个迷惑,我相信,这也足以将我的导师兴奋得三天三夜睡不着觉,呵呵!他花了十多那时间研究卡东波第家族及其后裔的下落,没想到,那个年代久远的古欧洲家族竟然展转万里来到了太阳升起的地方——东方大陆,我们中国上海!恩,丹尼尔,你写完了吗?”
“OK了!”丹尼尔递来几张A4纸,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蝌蚪文,看得人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那好,我们马上回家去发传真。”叶姣仪当下示意司机开车返回上海。
时间已近下午三点。
看来,这些古梵文极度有助于我深入调查这医院女尸亡灵和欧阳林娜那件案子,想想今晚还会和老张相约到这世爵平价医院,接下来的行动步骤,很可能会参照这份古梵文提示的线索——如果,卡东波第家族的这些文字派得上用场。
车子刚一启动,我的手机就响了,竟是世爵平价医院的罗院长打来,他说交警已经联系上了那女尸在外地的亲属,其亲属准备马上将这具尸体运送至火葬场火化,而医院方面遵我吩咐欲再多存放两天,如此一来,颇是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