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至此,叶孤云的心头不由浮起了阵阵痛悔和内疚。
他认为自己必须为伊芙的此番劫难负上全责。
伊芙是病人,身患沉疴的病人,她更是自己的学生,自己的反正,她的身体状况理应得到自己最密切的监控,她的修炼进度理应得到自己最精确的掌握,她本应早早地被自己授予更高级的功法进入到下一阶段的修炼,如此自不会有后续的这些波折。
然而都没有。
这小半个月来,因为必须要亲身操持为流民筑房之事,他每天自必然都在极度忙碌之中,早出晚归已是惯例,焦头烂额更不新鲜。于是,先前一段时间里每个晚上为伊芙运功推拿的每日必修课不得不暂时停下,但只这一停,状况便脱离了掌控,意外因此而生。
不管其中的理由是多么充分,多么合情,多么客观,多么不可抗力,叶孤云始终认为是自己的过失,他为此深深自责,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沉湎于情绪的时候,最要紧最需付出精力的是把伊芙救回来。
如何救?水太满自当有所疏泄,水桶崩了便该重新箍紧。可这少不了伊芙的主动配合,所以在此之前先要让她苏醒。
“准备药浴!”
向守候在旁的诸位侍女吩咐了一番,叶孤云坐到了床上,他将伊芙扶起,让其盘腿而坐,将双掌印在其背心要穴,略微酝酿,便开始往其体内输送内力。
经典套路,运功疗伤。
只不过,怎生还往伊芙体内输送内力?不是说她的体内的内力已过分丰沛了吗?唔,这也是无奈之举,必需护住伊芙的心脉,也必需理顺其体内已失控暴乱的内息,叶孤云不得不动用自己的力量。
于是,伊芙当即又吐了口血;脸色倏地变得潮红;体温遽然升高,及至滚烫;虚汗转为热汗,但同样淋漓;两人身上,渐渐升起了氤氲的白烟。
不知不觉间,两刻钟过去了,成效仍然未见,叶孤云亦开始感到焦急了,但他晓得必须要坚持。忽而注意到紧贴在伊芙身上已然湿透的衣裳,情知有碍,有心褪去,却又犹豫,略一斟酌,咬咬牙还是将其褪去。很快双掌便肌肤相触地贴在后背之上,意外的,他现伊芙的身体不再是从前的那般纤瘦,而是略为丰盈,呃,就是胖了,有脂肪了,也许是因为开始修炼之后忽然食欲大增的缘故?
呃,现在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
今晚,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爱希伦城堡,大公爵的书房。
夜色已深,大公爵和罗契依然在此相对而坐,还在讨论着明天接收流民的一些细节。
蓦地,书房的门被敲响,短促的两下,紧接着,也不待里头的主人表示同意,房门便被打开,一个女郎快步冲了进来,是安妮。
大公爵和罗契不由皱起了眉头,不是恼怒,而是错愕。想不到竟会是她,也想不到她竟会在这个时间,这般莽撞这般失礼地闯进。他们了解安妮,这个优秀的女仆长平日里绝不会有这种触犯禁忌的表现,那么,必有急事,十万火急。
“喘两口,慢慢说,说清楚。”扬手一摆,大公爵制止了气喘吁吁还香汗淋漓的安妮。
安妮点了点头,深呼吸了几下,稍微喘顺了气,便惶急地说道:“公爵大人,我们需要帮助。”
“别急。什么事?什么帮助?”罗契只好再次提醒。
“伊芙小姐吐血昏迷,生命垂危。”安妮勉力压下惶急,简略地解释,“老爷正在全力施救,但情况似乎并不乐观,还有我们缺少药材对!药材!”她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纸。
罗契不由和大公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表情中感受到惊讶和紧张,他们当然早就知道伊芙在叶孤云心中有着非常特殊的地位,知道她是他赖以坚守的一个心灵寄托,所以立刻便联想到万一伊芙不幸亡殁的严重后果
仍然深陷于情绪病的萨菲厄斯,会不会因而疯?
心中顿时一颤――不能让那种状况出现!
罗契接过纸页,定睛一看,现是一页图鉴,其上载录着的是一种植物。罗契并不通晓植物学,所以根本不认得这株有着肥厚的肉质主根的草本植物是什么。
不由皱眉:“这应该不是萝卜吧?它叫什么?”
“人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