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见二爷摘了蓑衣,发梢滴水,下半身锦袍尽湿,一时慌得赶忙接了二爷手中蓑衣,迎二爷入屋。
待得问及二爷尚未食饭,司棋又着时锦赶忙去厨房一遭,不拘酒菜,全都备上。
知画也不闲着,想及时锦在茶水间烫着的姜茶,又赶忙去盛了一大碗,备到二爷房里罗汉榻上的小几上。
侍墨早已回前院换衣裳,由是司棋帮二爷寻摸了一身干净外袍,让二爷换上,又拿了棉帕子,帮二爷绞干头发。
今儿天气委实太凉,知画又将屋内消暑的冰块清掉,这才算完事。
因着屋里有司棋照应,知画便去茶水间烧些热水,让二爷晚上梳洗用。这大雨,再往小厨房去,竟是不便利。
待得身上清爽,齐墨璟坐在罗汉榻上,宽大的衣袖拢起,这才转向司棋,“早上可有人送络子来?”
这话问得突兀。司棋不由得呆了一呆,想起时锦提及的二爷罚她的事,当下了然。
她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棉帕子,将时锦早上送来的那些吊着坠儿、络儿的物件儿一一呈上,齐墨璟又一一翻检了,脸上肃穆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些。
待得看到一把泥金乌木绘山河日新折扇,司棋的眼不由得瞪了瞪。
她约摸记着这把折扇上吊着一只米白兔子抱胡萝卜的扇坠儿,怎的今儿个连这个吊坠儿都变了样儿了?
齐墨璟捡起那枚折扇,骨节分明的手掌拈起那个戴帽儿兔子吊坠儿,脸色又阴沉沉往下压了几分。
打量他不知道,便拿这起子粗制滥造的玩意儿糊弄他?
一时间,齐墨璟再看那些吊坠儿,总觉着个个都未用心,心下的火气也一点一点拱了上来。
司棋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儿,不知道自家二爷这是怎的了,才一会儿时间,便有些恼了。
她正自惴惴,时锦却在门外唤她。
原来她去厨房取饭,鞋面尽湿,不好进屋,便寻思着让司棋把饭捎给二爷摆上。
然而,还不待她唤出司棋,便听齐二爷那压在舌下的怒气顶着声音也跟着高了些,“时锦进来,司棋先出去。”
这便是秋后算账的意思了。
时锦想丢下食盒拔腿就跑,奈何司棋走出来,拍了拍她的肩,低声道,“你且忍着些,二爷这会儿脾气不好。”
时锦更不想去了。她攥了把司棋的手,却被司棋轻轻往前推了一把,这才低头迈步,拎着食盒进了里间。
眼下齐二爷披散着头发,双目微阖,周遭一水儿的摆件,连带着自己编制的络子和吊坠儿。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时锦当下膝盖一软,跪在了紫毡印花绣腊梅地毯上。
齐墨璟不妨时锦如此果断,捏着泥金乌木折扇的手便是一顿,声音也透着股子凉气儿,“怎的?可是知错了?”
主子说你知错,那你便是知错。
时锦点头如捣蒜,“奴婢知错了。”
“哦?说来听听。”齐墨璟扫了时锦一眼,便见她衣角的水珠犹自往地毯上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