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白日里歇了晌午,二爷并算不困顿。待送走了大胡子男人,他只拿着那本《论衡》翻开来瞧。
待得用了晚饭,暗色渐浓而寒意渐染,清风院也跟着一点点冷清下来。
时锦小小打了个哈欠,侍立一边。
虽动作细微,二爷的目光到底往她脸上瞧了眼,“可是困了?”
时锦当下身形一僵,话比脑子还快,“奴婢不困,一点儿都不困。”
然二爷只把书丢在小几上,“安置吧。”
时锦得了令,赶忙侍候着二爷洗漱完,又铺了床面,这才候在一边等着二爷坐在床边。
她将二爷的外裳挂好,沉吟了几许,带着份小心翼翼,开口与他道,“二爷,奴婢现下大好了,今晚就睡脚踏罢。”
话音刚落,二爷那凉凉的目光如刀子般刮了过来。时锦顶着二爷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目光,唇畔带着一丝儿僵笑,仰头瞧着他,不肯示弱。
半晌,他轻嗤,“过河拆桥。”
时锦只作不懂,待瞧见二爷着一身素白里衣姿态端正得躺在床榻上,她赶忙将脚踏铺好,躺了上去。
睡惯舒适柔软的大床,紧凑矮小又坚硬的脚踏瞬间也跟着面目可憎起来。
时锦只觉着腰间又带了些密密麻麻的刺痛,当下悄悄儿得将手放于腰间,轻轻揉捏。
然毕竟那伤在腰侧靠后的位置,她力有不逮,总觉得那揉捏犹如隔靴搔痒,不达要害。
正自翻了个身,下一瞬,二爷的掌往下一捞,时锦又跟着摔在了床面上。
她吓了一跳,正欲爬起来,却被二爷的话吓得不敢动弹,“别动,还是,你想帮我疗疾?”
想及前两次“疗疾”,时锦恨不得把头抵进锦被,再也不出来。
帐幔中光线暗淡,二爷瞧不见时锦面色,却也猜得到她面如火烧。当下心情跟着明朗了些,只揽了她腰身,将她抵入怀中。
时锦登时身子一僵,察觉到身后硌得厉害,声音瞬间带了哭腔儿,“二爷……”
然那颤颤哭声儿却如一把若有似无的钩子,勾的二爷心尖儿也跟着颤了颤。
他当下便将腰间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下移,鬼使神差般于她臀尖拍了一下。
这下子,不独时锦吓得收了声儿,便是二爷,也跟着僵住了。
床帐内一下子如死一般得寂静。
半晌,二爷面无表情得起身,赤着脚绕至金丝绣文竹高矮屏风后,于宽沿铜盆中就着冷水洗了洗手。
指尖浅淡的血腥气瞬间融于水中,二爷垂目,瞧了眼湿淋淋的掌,不知怎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下。
他转出屏风,走至拔步床边,瞧见时锦于黑暗中团成一团跪在床脚的身影,当下唇角抿成直线,停了脚,面色浅淡得低头瞧着她。
时锦的心跟着抖了抖,头埋得更深,“奴婢刚刚便想告诉二爷,只是、只是……”
这种事,怎么开口都是不妥。
二爷目色平淡,瞧不出情绪,声音也跟着平平的,没有起伏,“这般说,倒是爷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