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由杭州行向渡口,江龙帮以往乃是江洋盗匪之众,经过数十年经营,才成中原第一大帮,帮中船舰无数。赤蝇命人安排一艘宽敞大船,由海路,经航线,行往海南。
一路风雨飘摇,随波逐流,吉雅、道儿生平极少出海,遇上大风大浪,不禁头晕眼花,反胃呕吐。莫忧患有隐疾,更是萎靡不振,难以走动。
好在船老大熟知路线,途中太平,过了多日,终于在海南境内下了船,休息一日,乘马车,换小舟,逐渐赶往陶公岛。
这海岛风光,天下罕有,阳光明媚,海天碧蓝,沙滩如金,人杰地灵,多有芭蕉树、椰子树,天上飞着海鸥,海里游鱼万千,除了盘蜒之外,众人何曾见过这等美景?一时间都想:“就算见不到苍鹰大侠,也算不虚此行了。”
到岩鸽岛后第三日,岛上船只来迟,暂去不了陶公岛,阳问天与吉雅闲来无事,相伴出游,行向岛南的游鱼雨轩。到了途中,突然天降大雨,不得不找一处木屋避雨。
走入木屋,却见屋中早有一对男女,那男的做儒士打扮,面目间有一股英气,年纪比阳问天似小了几岁。而那女子也是一位靓丽女郎。那两人见到阳问天,微微颔首致意。阳问天与吉雅也向两人一笑。
双方在此相遇,也算有缘,阳问天见两人气度不凡,有心结交,正盘算着如何开口,那女子忽然问道:“这位姑娘,你与你相公是来此游玩的么?”
吉雅听她语气柔和有礼,顿生好感,又听她将阳问天唤作自己相公,羞红了脸,摇头道:“咱们确是来此游玩,但他....并非是我....相公,眼下...还不算。”
那年轻儒士点头道:“男才女貌,已是难得,加上男貌女才,更是天作之合。将来两位结为夫妇,定然其乐融融,幸福美满。”
阳问天朝吉雅看了一眼,见她笑容甜蜜,神色坦然,哈哈一笑,也不掩饰,说道:“我阳问天与吉雅,多谢兄弟吉言。不知两位尊姓大名?”
年轻儒士道:“在下姓苍,名叫苍狐。这位是我夫人,叫做风鸣燕。”本来女子闺名,不便向外人吐露,但吉雅是蒙人,不尊汉人习俗,而苍狐与风鸣燕是武林中人,也不忸怩,听阳问天实言相告,自也如实答复。
阳问天最喜结交朋友,当下喜道:“原来是苍兄弟与苍夫人....”话说一半,忽见吉雅若有所思,他脑中灵光一闪,想道:“他....他也姓苍?莫非.....莫非....”
他在梦中曾见过苍鹰恩师面容,此刻一点点想了起来,看这苍狐,与苍鹰愈发相像,不禁心神激荡,有话说不出口。
苍狐浑然未觉,听屋外淅沥沥的雨声,见云层阴沉沉的天色,愣愣出神,忽然握住风鸣燕的手,柔声道:“燕儿,我一见这雨,便想起我俩初遇时的景象。当年我也在躲雨,恰巧你也在那儿。”
风鸣燕笑了起来,道:“我又如何能忘?若非遇上此雨,我也不会被你所救,你说...那算不算你我姻缘?”
苍狐轻笑一声,信步而出,步入雨中,手一扬,一柄极精美的长剑现于掌心,他双足斜踏,身姿如舞,长剑轻刺快斩,竟由此发出轻重缓急之音。
那声音顷刻间连在一块儿,成了曲子,曲调优雅舒缓,情意绵绵,令人不禁想象有一赶路的秀才,正匆匆避雨,而在避雨之处,有命中注定,要在那儿等待他的姑娘。
随后乐声变得急促、滑稽,似有人要打扰二人。而那奏曲之人正戏耍敌人,却全无半分火气,随着剑风调子升高,曲风变得激昂起来,仿佛那秀才正在为爱情奋战。
这激昂曲调转眼而过,伴随滴答雨声,幽暗天色,苍狐动作变缓,可曲子仍不停传来,可见他剑法上真气震荡之精妙,更胜过手足之舞。那曲子变得悠扬甜美,宛如青山绿水,气势磅礴,阳问天似见到一对璧人,坐于山水之间,彼此吐露爱意。
阳问天、吉雅隐约感到这曲子即将告终,可心底沉迷,仍想再听下去,因在这剑舞风声之中,两人之间的爱情便加倍美好,生出神圣之感。
蓦然间,苍狐重重一劈,曲声戛然而止,他仰天长啸,泪如雨下。风鸣燕也哭出声来,上去紧紧抱住苍狐,任凭雨水打湿衣衫。
风鸣燕道:“你....你仍在想着他,对么?若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死。”
苍狐道:“燕儿,这怎能怪你?是我....是我这人生性胡来,但我不后悔,我半点也不后悔。”
风鸣燕道:“可你对此念念不忘,我心里又岂能好过?”
苍狐神色愧疚,道:“是我不对,我不该...这般想。人死不能复生,我答应你,今后...必忘记此事。”
阳问天不知两人所言何事,上前问道:“苍狐兄弟,你这剑法精妙至斯,只怕当世无双,叫人大开眼界,大饱耳福,不知这剑法有何名目?”
苍狐脸上仍有泪痕,却笑了起来,说道:“大哥谬赞,此乃杀生尸海剑诀,是我爹爹传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