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殇停在原地,眨了眨眼,眼底的神色有几分复杂。
那个士兵的声音还在继续嚷着,“真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派一个花瓶来这里!她能帮上什么忙?论计谋,军中有大将军,还有谢将军等人,随便挑一个出来指挥我都很服气!可她能做什么?论战斗力,这里是战场,随时都会有人牺牲,一个姑娘家的花拳绣腿能用得上吗?最后还不是需要弟兄们单独分一波人手出来保护她!就像今天,她做什么了?除了一开始装模作样地喊了两句口号,到了战场上,还不是远远地躲在一旁观战?这也配当我们南轩的统帅吗?”
士兵说得义愤填膺,说到激动的地方气息都有些不稳,接连咳嗽了几声。
“你都受这么严重的伤了,给自己留一口气吧,少说两句!”营帐里又传出另一个士兵的声音,对那个抱怨的士兵劝慰道。
“陛下让她来这里,一定有他的考量,我们又不了解她,或许她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优点呢?”
“除了脸长得漂亮了一点,我还真没发现她有什么过人的地方!”先前抱怨的士兵冷冷地哼了一声,评价道。
无殇默默地低下头,幽幽轻叹了一声。
看来,早上的有些景象都是假象。
大家,还是不信任她。
只不过当时是在战场上,大家都拎得清轻重,才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经过一天的沉淀,大家的情绪都步入了低谷,对她的不满夹杂在本身的疲惫与茫然中,一齐爆发了。
她还没有走进大家的军营范围,就听到了一个吐槽她的声音,言语里已经算很给她面子了,没说什么过分难听的话。
这要是再深入进去,谁知道还会听见什么难听的话?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既然已经选择来这里与大家一起并肩作战,抵御兽潮,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打击和挫折,她都要勇敢地面对!
加油吧!
无殇在心里为自己暗暗打气道。
……
无殇撩起营帐,身体微微向前倾,探了半个身体进去。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只有那两个先前听到说话声的士兵,再没有第三人。
其中一个背对着她,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而另一个正对着她的士兵看到突然有个人探进头来,再仔细一看脸,发现是她以后,脸色顿时都吓白了,嘴巴张开,却憋不出一个字。
她,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眼看着背对着她的同伴眼角眉梢间依然流露着不满的神色,而且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又要说出什么不好的话了,急得他拼命使眼色。
可同伴一直低着头,愣是没看到,他没有办法,只好豁出去一般,飞快地伸出手,去把同伴的嘴给堵上。
“你捂着我的嘴干什么……唔……”同伴被捂着,依然挣扎着想要开口说话,可他的挣扎痕迹似乎太猛了,一不小心就牵动了腿上的伤口,痛得他浑身抽搐起来。
“你还好吗?”忽然,不知从哪儿伸过来一只白白嫩嫩的手,扣住了他受伤的那条腿,在他的伤口周围迅速点了几下,他的伤口竟然奇迹般地停止了剧痛。
咦,营帐里怎么突然多了一道女子的声音,听着还很悦耳……
吐槽的士兵正困惑着,目光顺着脚上的那只手慢慢往上移,移到了一张清丽无双的娇美容颜之上……
“你……”士兵呆住了,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无殇。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刚刚还在抱怨的对象,竟然神出鬼没地来到了他的眼前,将他逮了个正着!
怪不得正对他的兄弟会一直捂着他的嘴不让他说话,原来是早就看到她了!
“我过来看看。”无殇的语气还算平和,淡淡的,听不出有什么异样,仿佛刚才听到议论的人不是她。
两个士兵局促不安地坐在原地,刚想起身给她行个基本里,谁知被她一把按住了肩膀,把他们刚刚站起来的身体又重新压了回去。
“身上有伤,不必拘礼,坐着就好了。”
士兵们只觉得肩膀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气势,就把他们不由分说地按下去了。
这两人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内心皆是一震。
她的力气居然有这么大?他们两个人都扛不住?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其他的弟兄们去哪儿了?”无殇环视了一眼营帐内部,发现里面空荡荡的,除了他们三个人在这里,再看不到别的人了。
“其他人出去吃饭了。”背地里说过她坏话的那个士兵似乎对她仍然有些抗拒,把头扭向一边,当作没听见她的话,另一个伙伴不想看到气氛变得如此僵硬,只好主动站出来如实回答道。
“你们怎么不去?”
“岭司的腿受伤了,不方便出来,我留下来照顾他,其他兄弟们回来会给我们带饭。”
原来他叫岭司。
无殇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那个抱怨她的受伤士兵,名字倒是不错,至于性格嘛……不提也罢,一点都不可爱。
似乎是觉得伙伴这么轻易地就把一切都交代给无殇听了,岭司不满地哼了一哼。
无殇当作没有看到他的反应,微微一笑,对着另一个士兵问道,“有军医和牧师来看过了吗?”
一般来讲,军队里的伤员从战场上返回之后,第一时间都会接受军医和牧师的双重治疗。
“来过了。”同伴点点头,看了一眼岭司,极为在意他的反应,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但牧师和军医都说了,岭司的腿遭到重创,已经不能再上战场杀敌了,而且,他的这双腿,很有可能会废掉……”
“别说了!”岭司受到了刺激,随意抓起手边的一个茶杯,猛地掷向地面。
瓷质的茶杯不堪重击,砰的一声落在地面,摔了个粉身碎骨。
无殇注意到,岭司的眼睛都红了,他的脸上,表现出绝望与愤怒两种极端的情绪。
她什么都没说,去角落里拿起笤帚,把碎了一地的茶杯尸体清理掉。
在岭司惊讶的目光注视下,无殇又从从空间戒指里取出医疗用的工具箱,轻轻放在他的旁边。
“发泄也要适可而止,一旦过了那个度,对自己,对别人,都会造成伤害,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反而是弱者的体现!”
“你说得倒是轻巧,只要站在那里,随便怎么说都行!”岭司像一卷被点了火的炮仗,朝无殇噼里啪啦地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