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落尘一一指点,笑道:“这是湘潭名菜,剁椒鱼头,吃来糯软,肥而不腻。这便是扬州的红烧狮子头了,最是脍炙人口。这面食是山西抻面,将一根面条抻成一碗细丝,俗称‘一窝丝’。极是滑润筋道,入口清爽。”
黄歇身子如在云雾里一般,想要接话,偏又搭不上茬,只得闷声不吭。忽见楚落尘伸箸夹菜,也忙动手,却又被遮拦回去,不由气急,正要叱喝。忽听楚落尘撇嘴道:“说不出来菜名,便看我独吃,老馋猫你想耍赖?”黄歇面涨通红,抛下筷子,咬了两口狱中送下的食物,只觉味如嚼蜡,气忿忿丢开,闷坐不语。
楚落尘不再理他,咂嘴而食,面上神色回味无穷。黄歇瞧在眼里,心痒难搔,偏又恼不得,暗忖:“当真是皇帝失势,也要挨饿。这顽皮猴子,直恁欺人。”眼看楚落尘吃得香甜,菜肴香味扑人,不由急道:“小馋鬼,你要恁地?老子应了你便是,别叫这等馋人。”
楚落尘停箸笑道:“当真?什么都应承了我?”黄歇凝神瞧他一眼,脑中灵光一闪,恍然道:“你这小猴崽子,生这法子,要学我‘伏藏五帝功’,好吧,传了你便是。”楚落尘双目一亮,喜形于色,忙道:“一言为定?”黄歇失笑道:“这不是犯夜的倒拿住巡夜的?老子昔年纵横天下,今遭倒被你这猴崽子耍个舒坦。”
楚落尘吐吐舌,忙给他揉肩捏腿,向他陪个小心。黄歇一笑了之,张嘴便吃,大快朵颐,连呼痛快。一时间,两人谈笑风生,俱各欢喜。
当日起始,楚落尘变换菜肴花色,黄歇吃得口滑,不信天下竟有恁般美味,便也悉心指点“伏藏五帝功”并拳剑掌法。
楚落尘原已初通伏藏土帝内劲,这一日便从青龙七脉修起,他悟性奇高,半月间便练好木帝内劲。之后便依序再通白虎七脉,练金帝内劲。只要再打通朱雀﹑玄武七脉,练成伏藏火帝﹑伏藏水帝,五劲俱全,神功自成。楚落尘除了烹调菜肴,整日便是依法勤练不迭,闲暇便练拳棒,狱中没有兵器,他空手比划,也只好空具神意而已。
修完木帝内劲后,只觉内力越发充沛。转而施展拳脚,举手投足,内劲却时有时断,他颇为不解,还以为是初学乍练,应有之象,心中也不以为意。
这一日,真气在白虎七脉中间游走,真气时断时续,捉摸不定,忽而紫微脉中一股炙气冲来,接着太微﹑天市脉中各有一支热流来援,白虎七脉中的真气得此襄助,登时滞碍顿释,渐渐生发,有如石眼细流,不绝生出,涓涓不息。他知道五行相生中土生金,三大奇脉厚积的土劲冲激白虎七脉,生出金劲。不觉心念一动,那土劲热流忽又退缩回去,忙存念运使,热流又游了过去,反复激发白虎七脉,七脉中明珠流转,真气渐渐厚积。
他正专心练功,忽见刀枪林立,剑戟锋芒,无际无涯,一方金印如斗,须臾起于空中,滴溜溜乱转。他知道又生异象,虽感诧异,也不慌乱。待得小周天真气行满,徐徐吐气站起,打了一套拳脚,但觉真气充盈,使得兴发,拳脚中时而生出劲风,不觉欣喜无比,连翻两个筋斗,长笑一声。
忽听黄歇在一旁喝道:“好,又通了金帝真气。还剩下火帝水帝了,这两劲大大不易,自来水火生而天地足,伏藏五帝全凭水劲火劲带动生机,老夫先把功诀说于你听,这两劲功诀繁复,不比先前。小馋鬼,练不练得成,还要看你的悟性缘法。”那功诀文字艰涩且长,楚落尘只听了两遍,默想一阵,随即朗诵如流,并无一字差错。
黄歇捋须点头,暗道:“这小子强记无碍,世所罕有,确是把练武好手,可惜先屈身市肆间,再陷身在这里。”
楚落尘背诵无误,忽一改嬉笑,躬身为礼,道:“多谢成全!你我亦师亦友,但在我心里,毕竟师恩多些。”黄歇见他持弟子礼,眼前忽而浮现出一个清丽娇憨的影子来,不由呆呆出神,喃喃道:“一别经年,如梦一场,不知金珏儿恁样了?”楚落尘一怔,问道:“您说什么?”黄歇摇摇头,不再言语。
如此楚落尘续练水帝内劲,日夜不暇,但却无甚进境,不由迷惑,转念又想这‘伏藏五帝功’何等渊深奇妙,老馋猫悟了半生,仍然走入歧途,我才练多久,就此惶惑?一念及此,越发潜心苦练。
那黄歇却不来扰他,自顾吃喝,大快朵颐。这一天,楚落尘终于做了一顿灵川狗肉,黄歇大喜,连声道谢。
倏忽又是几天过去,东厂也久不来提审。楚落尘勤练伏藏水帝内劲,不住存想,以白虎七脉内金劲真气流转玄武七脉,生发玄武水劲,体内却静悄悄一无所动,他也不泄气,一发勤练不迭。<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