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完这些,她听到手机响了,拿起来还没来得及看屏幕,包厢的门就开了。
秋意浓眼角的余光看到大步进来的男人,扯唇看着莫瑞恩,似笑非笑:“你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吧,宁先生来了。”
莫瑞恩也听到了声音,两个月前携行李仓皇回到法国他反复想过,那次他在她面前表现欠佳,完全像是个被戳破谎话而逃的狼狈者,这次无论如何,他要找回自己属于男人的尊严和自信。
他没动,观察着秋意浓的神色变化,在她没有回中国前,他有四年的时间与她接触,自认对她还是有些了解,分开的这两个月仿佛隔了一条鸿沟,他越来越看不透她,她脸上的表情非常微妙,对于宁爵西的到来,不热络,也不冷淡,教人难以捕捉。
以一个成年人成熟的眼光来看,她对宁爵西有着复杂的心情,也许,这个男人对于她是个不一样的存在。
就因为他们之间有个孩子?
熙熙不是也挺喜欢他,爱黏着他的吗?
这个认知使他信心又增加了一份,继而他又靠近她一分:“你已决定把抚养权给他,我对你也从来没有放弃,他来与不来有什么分别?”
她没说话,倒是大步过来的男人扯住他的衣领,像拎了什么厌恶的东西一般随手拎到一旁,将那个位置一下空出来。
莫瑞恩猝不及防的被远远的甩到了离秋意浓最远的位置上,摔在椅子上十分难看,难以置信的看着宁爵西,他们之间打过一架,实力不相上下,没想到今天他没防备,倒是被碾压了个彻底。
宁爵西看都没正眼看他,俊美的面容淡漠,没有露出明显的怒意,身形中透着一股寒气,一手落在裤袋中,低头看着面不改色喝饮料的女人:“浓浓,走了。”
她抬起下巴看他,抿唇:“不是说要一起吃饭的吗?”
宁爵西讽刺的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色:“你和别的男人吃过的饭菜,你觉得我会吃吗?”
秋意浓:“……”
似乎当旁边的莫瑞恩是空气一般,他没再正眼瞧过,垂眸温淡的目光只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脸上:“起来吧,我带你去鸣风药厂小餐厅吃饭,李姨为了给你惊喜已经准备了一上午,做了一桌子菱城本地菜。”
语气平平无奇,又隐隐不留一点回绝的余地。
秋意浓看了一眼已经起身站在一旁的莫瑞恩,又看了看站在身边,绅士风度的向她伸出手的男人,迟疑一小会,她把手放到了他的大掌中。
男人抿紧唇,伸上一使力,她就被拉起来,要不是她稳住身形,她极有可能跌进他怀里。
宁爵西眯眸看着她乖巧的任自己牵着,脸色多少柔和了一些,插在口袋里的手伸出来圈上她的纤腰,满意的看着她还算配合,唇角总算慢慢绽出了浅笑。
拥她在怀,他微侧头瞥向莫瑞恩,眸中幽冷深邃,五官却淡笑如风:“一时忘了莫瑞恩先生在这儿,有事找浓浓?”
莫瑞恩此时再嫉妒,也只能忍着,微笑着展现了绅士风度:“宁先生既然要带dy去吃午饭,我和她的事下次再聊。”
宁爵西低头睨着秋意浓无动于衷的脸一眼,手指抚上她细滑的脸颊,薄唇徐徐染笑:“说起来浓浓母子在国外也承蒙了莫瑞恩先生的照顾,择日不如撞日,今天顺便请莫瑞恩先生吃饭,一并道谢,同时莫瑞恩先生有要和浓浓说的话,也一起在饭桌上说清楚,岂不是两全其美?”
莫瑞恩怔然。
秋意浓白净的脸上没什么情绪,宁爵西俯凑到她耳边,低沉的问道:“我说的怎么样?”
她抬头看着他,这个男人越是笑得温文和煦,越是感觉不同寻常,近在咫尺,他的眸黑的一点温度都没有,仅有的几丝笑容更似冰面上折射出来的寒芒。
她心中无鬼,不怕什么,正想拒绝掉,莫瑞恩的声音已经先一步回答:“盛情难却,既是宁先生邀请,恭敬不如从命。”
一口流利的中文,娴熟的运用了几个成语。
宁爵西俊脸上笑了笑,揽着秋意浓的手紧紧的圈着,似乎心情不错,在她香腮连亲了两下,举止亲昵宠溺,像是情到浓处自然而然的举止。
鸣风药厂食堂二楼小餐厅。
李姨一口气端出了七八样菜摆在桌子上,热情的招呼着:“宁先生,意浓,还有这位莫……”
秋意浓一进来前介绍过了,李姨年纪大了,对外国人的名字一时没记住,秋意浓又教了一遍:“李姨,他叫莫瑞恩。”
“噢,莫瑞恩先生,你们要不要来尝尝菱城当地的果酒,是我自己酿的。”
宁爵西用湿纸巾擦试修长的手指,看了看秋意浓:“不用了,我们开车过来的。”
莫瑞恩倒是感兴趣,“我想尝尝。”
李姨麻利的把一杯果酒端上来,宁爵西不紧不慢的剥了只虾放到秋意浓碗里,随意闲聊的口气:“莫瑞恩先生常年在国外,不知道吃不吃得惯中餐,尤其是菱城的,偏甜。”
莫瑞恩品尝了一口果酒,视线落在秋意浓身上,“我每次去英国看dy母子的时候,她都会给我做中餐,我很喜欢。”
两个男人聊着天,秋意浓吃着碗里宁爵西剥好的虾,招呼仍在不断上菜的李如欣:“李姨,菜够多了,别再上了,过来一起吃吧。”
李如欣摆摆手,高兴全写在脸上:“我早吃过了,鸣风药厂多亏了宁先生才能重新开起来,你外公啊活着的时候没遇到好人,死了之后多亏了这个孙女婿。知道你今天要来,我特意给你们准备的本地菜,多吃点,尝尝李姨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说完,人就又进了厨房。
宁爵西提着茶壶倒茶,茶杯有点烫手,他端起来轻轻吹了一会,温度适宜了才搁到秋意浓面前,眸底划过一抹阴沉之色,俊脸温雅含笑的说道:“莫瑞恩先生不是有事要和浓浓说的么,我在这儿不方便?”
莫瑞恩仍坐在秋意浓的对面,不动如山的低头喝着果酒,他算是看明白宁爵西这个男人了,今天一系列的行动和语言透出来一个信息,这个男人在宣示主权。
放下普通的玻璃酒杯,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从外表上看,他们非常般配,举手投足十分有默契。
然而宁爵西外表越是淡然从容,越透出他与生俱来的强势与咄咄逼人。
dy也是个外柔内刚的女人,顺从乖巧只是表象。
平心而论,他并不看好这一对。
莫瑞恩想到这点,面上笑了起来,“我和dy要聊的是去法国的事,听说她半个月前在法国unity论坛大会上大放异彩,unity创始人亲自到daisy总部去亲自要人,dy在专业方面的成就有目共睹,应该有更好的展。听说因为宁先生的关系,国内媒体围绕着dy总是有不实和偏见的报导,这实在令人失望。如果dy愿意的话,我代表daisy同意她辞职,unity总部位于法国巴黎,那里有熙熙最喜欢的迪士尼,我会替他们母子把英籍改成法籍。我想,她们母子远离是非之地,从此定居巴黎,将会过得如鱼得水。”
宁爵西剥虾的动作没有停,骨节分明的手指迅剥了一个完整的虾出来,搁在秋意浓的碗里。
他垂着眸,无声的拿起一张干净的湿纸巾擦手指,矜贵温润如玉的五官浸着一层凉意,薄唇中仍吐着笑意:“莫瑞恩先生,你的消息可能不灵通,浓浓已经明确回绝了unity创始人。她哪里也不会去,她会一直留在沧市。”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语调微讽的加了一句:“在巴黎如鱼得水可不一定,半个月前我们在巴黎亲身经历了一场恐怖袭击,现在整个欧美都笼罩在一片恐慌之中,只有国内最安全,不是吗?”
对于这一点,莫瑞恩哑口无言,不过很快,他极有风度的笑着:“dy不是池中鱼,她应该有更广阔的大海供她遨游,在国内负面新闻太多,她待着不快乐,在国外的时候她才能自由自在的活着,做她喜欢的事业。”
“你不快乐吗?”宁爵西侧扳过秋意浓的脸蛋,眼底蕴着稠重的冷漠嘲讽,她嘴里还咀嚼着食物没来得及咽,薄唇却堵了上去,极重的吮着她。
秋意浓吃着久违的菱城本帮菜,原本挺舒服的,两个男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个不停,她也不在意,突然被他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当着一个外人的面直接亲她,她眼睛睁大,拿着筷子的手本能的抬起。
一瞬间她的反抗被男人禁锢住了,男人整个胸膛都靠过来,直接把她按压在椅背中,张狂肆意的进一步深吻。
餐厅宽敞明亮,光线非常足,秋意浓瞳眸紧缩,没有闭上,清晰的看着眼前男人的眼眸中跳着滔天火焰,那么熊熊燃烧着,像是恨不能把她烧成灰烬。
她注意力格外敏锐,加上有莫瑞恩这个第三者在,感受到了周围很多眼神投在他们身上,低低的议论声纷纷响起。
她的脸刹那间变得滚烫,呼吸像被他全部夺走。
今天他见到莫瑞恩就不对劲,针锋相对,她不想和他吵,所以她整个过程都当没看到,但是他越来越过分了。
不给他点提醒,指不定他还会做出更限制级的画面来,她心中恼怒,用力咬了下去,双拳配合着砸在他胸膛上。
砸得她手都疼了,他终于放开她。
大脑里缺氧,她双手无意识的抓紧桌角,原本粉红的唇瓣有些红肿,长束在脑后,五官干净娇媚,脸蛋粉扑扑的,像染了胭脂。
她看着仍然靠近,一手搁在她椅后把她大半个身子圈在怀里的男人,薄唇角有一块破了,是她恼怒时咬的,他舌尖轻舔了两下,气定神闲,满不在意。
她如此娇态,令他脸上的凉气散了一些,稍稍愉悦的低声开腔:“大庭广众之下亲你是不是很刺激?”
流氓!
今天幸好是在鸣风药厂,莫瑞恩面前,要是当着她的下属或是他的下属,她要以后怎么做人?怎么服众?
这种场合,她只能忍。
她不想当众火,他自然了解她的心态,手指抚了抚她烫热的脸颊,玩味一笑:“是不是喜欢这种刺激,下次再换个场所,嗯?现在,你得亲自告诉莫瑞恩,你与他没可能,你不会去巴黎,更不会定居。”
秋意浓拨开他的手,坐直身端起茶杯喝掉里面的水,情绪也跟着平复了一下,侧头看他,不愠不火:“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