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识愁滋味,往事前尘总有念!”孔融感怀一叹,直觉心中的苦与涩混杂,难以道清。』』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语还休。欲语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孔融先生觉得这词可好?”吕布品了口香茗,道。
“这……词?是叫词嘛?”孔融对雅乐,诗经中的诗雅颂倒背如流,却从未没听闻过如此新奇的词义用法。
但为何听过这篇“词”,却只觉三言俩语就将他的心境道破,无所遁影?孔融禁不住微微眯起眼,以轻缓的语调在耳边念叨,一时之间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见笑了!”孔融回过神,连忙赔一声罪。
“花有百艳,树有千绿,人有万种,能懂得这词意境者,皆是同道之人!”吕布扬声道。
“敢问此……词是何人所作?是阁下吗?”孔融问道。
“不是,此词是辛弃疾所作,他行踪飘渺,有人一生都不得见,有人一世都不可闻!我也是偶尔听别人提起过,就将这词记住了。”吕布道。
“真奇人也!”孔融叹息,深知如此渺痕,以他的福缘,终是难得一见了。
他望向颜回亭的石柱,突然问道:知道为何此亭要叫颜回亭吗?
“因为颜回曾经在这里坐过?”吕布不假思索接道。
孔融苦笑着摇头:颜回没在这里坐过,先祖当初传学时也只有几间茅舍,又怎么会耗资修建如此富丽的石亭呢?
“那是为何?只是因为纪念吗?”吕布诧异道。
孔融一怔神,道:或许吧,但你可知道这颜回亭对于我孔氏一族,却是有多么深重的涵义!
“愿闻其详!”吕布道。
“听愚为你讲一个故事吧!颜回曾与孔子生隙,起因只是一件小事。三八究竟得二十四还是二十三。买布者言二十三,卖布者言二十四,颜回评理,得二十四。买布者与颜回争执的面红耳赤,俩人打赌:买布者若错,错了愿输掉头。颜回若错,错了愿输掉冠。这个赌注在现今是不对等的,但在当是时,为学者却把冠看得比生命还重。”
“找孔子评理,孔子答:三八得二三也,请把冠取掉。颜回生气的离开,并认为孔子老糊涂了。不过孔子却不以为意,反而临行告诫:千年古树莫存身,杀人不明勿动手。颜回回去时正赶上风起云涌,雷鸣电闪之夜,颜回见要下雨,就躲在一个空树干里躲雨。他躲雨的时候,突然想到孔子临行前的话:千年古树莫存身。心想,师徒一场,再听他一次话吧,便又从空树干中走了出来。他刚离开不远,一个炸雷,把那棵古树劈个粉碎。”
“第一句话应验了,那么第二句呢?”吕布觉得故事有趣,便问道。
孔融顿了下,接着讲道:颜回赶到家,已是深夜。他不想惊动家人,就用随身佩带的宝剑,拨开了妻子住室的门栓。颜回到床前一摸,啊呀呀,南头睡个人,北头睡个人!他怒从心头起,举剑正要砍,又想起孔子的第二句话“杀人不明勿动手”。他点灯一看,床上一头睡的是妻子,一头睡的竟然是妹妹。他骇了一跳,险些酿成惊天惨剧。
“孔子还真是料事如神,竟然能提前避免接下来要生的惨剧!”吕布忍不住赞了一句。
“愚起初也是这么认为,直到看到‘孔氏家书’上所言,才知道并非如此啊!”孔融说道这里一顿,不再详细解释下去。因为‘孔氏家书’是孔家最大的秘密……
吕布很有耐心的听着,当然之所以有耐心,是因为他有无敌的自信,能掌控住一切场面。
“我输了,我必须承认!”孔融说着话,就仿佛耗尽了毕生的气力。
“每当愚来到颜回亭,每当愚看到亭柱以及这石桌,愚知道,在我眼中,它们不是柱也不是桌,它们是:一颗树以及一张床。”孔融婆娑抚摸着石桌,道。
吕布很难理解孔融的感情,但这并不妨碍他尊重一个有人格的学士的喜好。他轻轻站了起来,朝着孔融道:我要向你致歉,为了要激怒你认下赌注,我故意嘲讽了你!
“无妨,愚早已在你说出赌注的那刻,就看出来了。你锋芒毕露,狂傲不羁的外表下,是一颗比顽石冷静,比冰湖沉静的心。”孔融道。
吕布沉默:“希望你将来不会成为敌人,不然懂我的敌人,会让我寝食难安。
孔融不以为意,他只是当吕布在说大话。就像某些人总喜欢放些狠话,来显示自己的高人一等。眼前之人即便有些势力,难道还能与传承千年的孔家抗衡?他是万万不信的。
“你请先回去,七日之内,我会命人把‘孔氏家书’交给你!”无论眼前之人是何种身份,他都不会赖掉赌约。不仅仅是德行的约束,还有那词,那能牵动他这个三十多岁老男人内心的词。懂那词的人他愿引为知己。朋友之间,何来欺骗?
“好!”吕布没有逼迫,虽然他只要表明身份后无人敢逆,但人与人相交,除却身份,总还有留出些什么。
“想走,谁也不准走!五弟,你糊涂啊!他们走了,我孔府流传千载的秘密岂非要泄露了?你忘了为何我孔府自今屹立不倒的本钱是什么了?”一道厉喝声传出。
伴着这道厉喝声,是一道满目冒火,怒冲天的淡绿身影与一群乌压压的孔府家丁,这群家丁,每一个手上都执着手臂粗的铁棒,看起来杀气腾腾。
“大哥,你你偷听我说话?”孔融惊愕的看向大哥孔晨。
“五弟,你曾经为三弟孔褒争命,虽然最后依然是三弟受死,但你对孔家有功,所以这次我不怪你!”孔晨嘴角岑着冷笑,看似苦口婆心道:不过他们三个,却不能留!谁让他们知道了不该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