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要继续南下,但宋弥尔毕竟不放心宋家事体,可眼下又不能明着去打探,若是宋家老宅那边的人知道自己逃出了宫来,可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阵仗,不管是留自己还是劝自己回宫,宋弥尔虽觉得前者居多,可那时候便是皇室与宋家之间的大事了,如今宋家不知情,即便遇上什么情况,倒还有回圜的余地。
是以,宋弥尔也不知道,如今沈湛正在宋家老宅中坐着,想自己的爷爷奶奶太爷爷太奶奶们讨要媳妇,这阵仗,已经闹得大了。
正因宋弥尔多了一层顾虑,倒是免了自己走到沈湛面前自投罗网。
眼下最要紧的,一是父母的情况,二是浴兰的下落。
宋家的事体也不需要刻意去打探,本是江南的隐形主人,几百年下来,宋家工商士农都大有人在,宋家的店铺田庄在江南一带也是不少,为了避免外头的消息都是宫中或是别的人刻意放出的言论,宋弥尔遣了朱律,去有宋家族徽的几个大店铺里走了一圈,几番比较也得出了较为真实的结论。
如今江南宋家一切安好,并未有什么生病或者丧的消息传来,想来自己的爹娘姊妹兄弟也应是无恙的,可究竟他们具体是仍在京城还是回了江南,祭天之时究竟生了什么,却是无法知道了。
放下这桩心事,倒是令宋弥尔心头一松。
她不是没有起过与父母汇合的念头,可是汇合以后呢?是与父母一起撒了这个瞒天大谎,将父母一同拖下水,犯欺君之罪?还是便要回宫,再回到那个牢笼?宋弥尔哪条路都不想选,压下心底的茫然之感,如今,她只想凭着自己的心意,避开这些冲突纠纷,南下再往南去,看看有没有浩瀚与壮丽,能凭栏望。
另外浴兰这头,大历茫茫天下,要寻一个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只能叫朱律在她们每处走过的地方,做一些暗记,只盼浴兰与她们心有灵犀,能往南边走,再次遇上。
就便这般放纵一次吧。
宋弥尔心中谨慎,本该傍晚启程,却是在第二日的午后,就收拾了行囊,仍旧坐着那个漏风漏雨的马车,往南边走去。
她们比计划早走几个时辰,自然是不知道,在她们走后不久,便有两队人马分别路过这间客栈,询问是否有一或者三名面容姣好的女子前来投宿。
“开什么玩笑!这般的地方,大人,寻常的姑娘如何赶来投宿?!何况若如大人这般形容,那般的姑娘若是独身上路,怕是危险得很呢!就是真来了客栈,咱们也早注意了・・・・・・・哎哎哎大人,小的说实话呢,拔刀作甚・・・!”
自然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不过也有人提到,方才刚走没多久的那两名女子带一个哑仆倒是奇怪,可若是如描述形容的,那两位女子着实不够赏心悦目,搜寻的人也就没引起重视,就这般自然与宋弥尔朱律再次错过。
而宋弥尔与朱律以及哑仆三人一路继续南行,不用再躲避有可能会出现的追兵,这一路便走得顺畅多了,从柳州到璋州不过也才用了半月多的时间。
璋州本名瘴州,盖因此州时常浓雾天阴,山林茂盛又多瘴气之故,在大历之前,居住在这里的多是当地未经开化之人以及因各种原因流放至此的人。既然是被流放至此,自然大都不是善茬,在加上未经开化的百姓,自瘴州开始再往西南,便都是荒乱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