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慈祥和蔼,摸着自己那一把花白的胡子,是任何人见了都要叫一声祖父的程度。
胡金玉精明在脸上,他精明在心里,且绝不让人看出自己的丝毫心思。
他像长辈关爱小辈似的,问宋绘月:“你是第一次来定州吧?定州的日子不好过啊,天灾兵祸从来没有停过,世道迫人,难为你一个小姑娘铤而走险。”
宋绘月坦然道:“富贵险中求,要是去卖炊饼,我现在还穿不上一件棉衣。”
胡老头笑道:“是这个道理,老夫也喜欢小姑娘你胆大心细。”
说罢,他看向胡金玉,叹气道:“我这孙子要是有你一半我就放心了。”
胡金玉露出一点不服气:“我胆子也不小,是您不肯放我出去。”
胡老头拍了拍孙子的手背:“你呀,是样样都好,却有一样不好,你那一点不好,就让你万事都只能做到九成,不能尽善尽美。”
随后他看向宋绘月:“小娘子能不能猜出来他哪一点不好?”
宋绘月夹了一筷子羊肉吃了,答道:“心软。”
“诶,对咯!”胡老头抚掌大笑,又笑胡金玉,“你看看,一个小姑娘就把你看穿了,你还有的学呢。”
胡金玉常年将自己伪装的十分精明,执掌地下榷场,并未吃过亏,此时让宋绘月说出自己的弱点,不由心中一惊,看宋绘月的眼神多了一丝探究。
宋绘月任凭他打量,对着桌上的菜使劲,在认真吃饭之余,以余力和胡老头敷衍:“多亏小当家这一点心软,我才得以活命。”
胡老头看着她吃,等她吃到放下筷子时,才道:“小娘子胆大,不知道敢不敢走一趟夏国?”
宋绘月面不改色道:“我能从京都走来定州,自然也能走一趟夏国,我这两条腿倒是不金贵,胡家应该请的起,只是你们为什么要找我走这一趟?”
胡老头摸了摸胡子:“实不相瞒,是对方要生面孔,我家中能人虽多,但是能主事的,在北地都已经是滚瓜烂熟的一张脸了。”
宋绘月听到此处,明白了胡家的用意。
胡家要找个生面孔做主事人,满大街都是,但是要找个背后没有任何背景、不会惊动胡家对手,又有胆子又缺钱的人,却很难。
她意味深长地对着老头子一笑:“那就谈谈报酬。”
胡老头示意胡金玉取出钱匣,从里面拿出一张银票,起身抚袖,弯腰放在宋绘月面前:“这是一半,事成之后,再给一半。”
这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宋绘月眯着眼睛,盯着银票看了半晌,随后将其推回胡老头面前:“不够。”
胡老头愕然起来。
他以为宋绘月会为了这一千两银子赴汤蹈火,没想到她拒绝的如此干净利落。
对着这么多银子能眼睛都不眨就回绝,这个小娘子不简单,
但是越不简单,对他们胡家就越是有利,能够顺利的走完这一趟,本就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他让胡金玉收起钱匣:“是老夫浅薄了,不知道小娘子想要多少?”
宋绘月答道:“你们七,我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