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音魄,能吹出这么沧桑的曲子。
萧惜惟也随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嗯了一声,“他们今日送凤尾草下山来。”
凌汐池道:“我想单独见见她。”
她看着萧惜惟的眉头微微一皱,连忙又道:“很多话,女孩子只有在面对女孩子的时候才会说得出来,你也不希望我和她之间一直存在芥蒂吧。”
萧惜惟没法反驳,松开了她的手。
凌汐池沿着笛声而来的方向走出了小镇,少了灯火的照耀,小镇外面是无边无际的黑暗,音魄黑衣黑发,与无边的黑暗融为一体,就像暗夜精灵一般,也只有这样的夜,才能承托出她与众不同的气质。
她的笛声不同于以往,尤其是在这黑暗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夜里,带着一种挣扎、彷徨和无奈的情绪。
奈何多情,奈何痴情。
凌汐池刚刚靠近她,她便放下了手中的笛子,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那若有似无的叹息飘忽不定又绵远悠长,让人听不出她为谁而叹,仿佛是为她,为他,又或者是为了这黑色的夜。
她慢慢的转过了身,凌汐池突然发现,音魄真的很美。
那是一种独一无二的美,有种神秘,有种说不出来的沧桑,就像含着雪的玫瑰,妍丽中又带着褪不去的寒意,看似热情其实却是无比的冷漠。
看见她正在以一副欣赏的姿态看着自己,音魄笑了起来:“原来是你。”
凌汐池点了点头,回道:“你不希望是我吗?”
音魄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突然开口道:“一直不明白,公子为什么会非你不可,如今,我倒是真正的明白了。”
凌汐池不解的看着她:“此话何解?”
音魄抬头看着夜空,天上的星子被乌云遮住了。
夜很深,很沉,远得没有尽头。
她道:“不出所料的话,你来找我,是希望我能安安心心的留在这里,替他守好这里吧。”
凌汐池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我希望,你既然能同意来这里,就会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轮不到我多说。”
音魄问道:“你就这么相信我?你不怕我一气之下引狼入室?”
凌汐池道:“我相信他的眼光,我也相信你有你的骄傲。”
一个骄傲的女孩儿,从来不会为了一点儿女私情便去做连自己都不耻的事。
音魄冷哼了一声:“你倒是会收买人心。”
凌汐池道:“人心从来不是收买来的。”
音魄问她:“我伤了你两次,你就不想找我要回来?”
凌汐池摇了摇头,说道:“我其实还要感谢你,若不是你,我又怎么能遇上他呢?”
“傻子。”音魄冷哼了一声,“我要是像你这么傻的话,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伤害过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因为你不仅仅抢走了公子,还抢走了我人生中唯一的一束光。”
凌汐池道:“可他也是我的光呀,我爱他,正如你爱他一样。”
音魄嗤笑了一声:“我倒是很喜欢你这样的坦白,比起当初的扭扭捏捏,这样的你可爱多了,我也很高兴,你能够无所顾忌的说出你爱他,相信你能够给公子带来幸福。”
凌汐池问道:“那……你还会杀我吗?”
音魄似乎被她问住了,愣了一会儿,她答道:“我也不知道,或许当有一天我能超越你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吧,可是现在,我有些喜欢你了。”
凌汐池也笑了起来:“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因为我现在越来越舍不得死了。”
也许,正是因为他,她已经越来越害怕死了。
音魄良久没有说话,好一会儿,她突然转过头来:“凌汐池,我们——做个朋友吧!”
凌汐池歪着头看着她:“我们不是对手吗?”
音魄也看着她:“对手也可以是朋友!”
凌汐池笑着摇了摇头:“时时刻刻都想着要杀我的朋友,你是第一个。”
音魄的目光投向了夜空:“承认你是我的朋友,正是因为你是我的对手,我杀你,不是因为嫉妒你,而是我现在有了一个目标,我要超越你,这与公子无关。”
凌汐池讶异的看着她,这是她这段时间听到的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
她赞叹道:“你真的是一个很少见的女人。”
音魄也将目光转向她,没有仇恨,没有怨怼,只有单纯的不服输:“你也一样,只有你,才配做我音魄的对手和朋友,值得我去战胜。”
凌汐池略一展颜:“那惜惟呢?”
音魄认真的摇了摇头,她摇头的时候,给人感觉是那样的单纯,像较真的孩子:“那不一样,他是爱人,是这辈子唯一值得我爱的人。”
凌汐池舒了口气,坦白的人,她是很欣赏的,因为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不会太累,她们也不会耍太多的弯弯肠子来害你。
“你倒是很坦白,我要是个男人,我一定喜欢你。”
音魄随手拂了拂被风吹乱的发,说道:“如果我是一个男人,我也一定会喜欢你。”
“只是……”
“可惜……”
两人相视笑了起来。
大约这便是人们常说的知己,谁说的情敌就不能成为朋友,这世上帮助女孩最多的仍然是女孩子,她和音魄,或许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