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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武举(1 / 2)

 临安城内万人空巷。看了又看小说网^看了又看小说网不为什么,就因为今日在武林广场,将要举行大元开国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武举考试——武试。武试之后还有文试,考些兵法策略。大元的第一个武状元,将结合两试成绩产生。

对于文试,普通百姓是不感兴趣的。但是武试,实打实动刀动枪的比试,却是将上至高门大院下至街头小巷里的人物兴趣都勾起来了。而令临安府头疼的无数街头小混混,日日以打架为乐事的那一种,这几日更是连打架的心思也没有了。有些门路背景的,想方设法找保举人参加比试去;没有门路背景的,想方设法打探武试的情况,听点消息也是好的。

因为,武林广场,比试现场,重兵把守,想要看热闹可不是容易的事。没有官员的保举,普通老百姓连远远看一眼的权利都没有。这就难为了那些听说了消息从邻近州府赶来的想要看热闹甚至想要参加考试的武人们。

太白居酒楼上,就住了三个这样抑郁的武人。高远志举起酒杯,闷闷不乐一饮而尽:“得到消息,千里迢迢赶来,却是去看一场观摩一番的机会都没有……”

“今日我看到考试名单了,高兄你知道看到了谁的名字?”刚走进来坐下,拿起酒杯,还没有来得及抿一口,连梦海就急忙说话。

“难道还有我们的熟人不成?”淳于镇神色有些冷淡。

“柳正风柳浩然。”连梦海一个字一个字说出这个名字。

“柳浩然?”淳于镇果然一怔,苦笑道:“他交游广阔,果然有些门路。”

连梦海笑道:“所以,高兄就不要有遗憾了。有柳浩然参加比试,我们即使找到保举人,也没有希望在他手下讨得了好去。”

“高兄自然是更遗憾了。”淳于镇笑得很是勉强,“柳兄与别人交手,这么好的观摩机会,我们却生生放过了。”

连梦海微笑道:“你这就不知道了。我好不容易打探得柳兄在新科状元府上栖身,方才已经托人传递了话进去。如果不出意料,他肯定会来与我们相见,会想办法给我们找个观摩名额的。”

“你太一厢情愿了。”淳于镇又开口说话,“还记得前几年与我们一起时候,他口口声声说的那些话么?不为贫贱移品性,不做走狗求荣华——如今,他却投入高官门下作走狗了。”

高远志也闷闷说话:“人都是会变的,这话当真不假。你还求上门去,万一来一个‘朱门早达笑弹冠’,我们岂不是留下一串笑谈?”

连梦海笑道:“你们看人看事,未免太过不准。柳兄岂是那样的人?何况我们来到临安也有两日了,还未曾听说过那位新科状元爷的事迹么?听说了他的事迹,没准你也会起投效之意呢!”

高远志兴趣终于来了:“这位状元爷,却是怎样的人?与寻常官吏,又有那些不同?”

“话说那日保和殿上,皇上正准备殿试选取状元榜眼呢,礼部尚书侍郎们却都急坏了。怎么了?新科会员丢了。找了三天了,人还没有找到!……”连梦海还是有些说书才能的,当下娓娓道来,将郦君玉为救人而耽误考试、为消除瘟疫而甘愿放弃殿试、购买贫家幼童却不加以奴役、开办义学诸般事情,一一分说清楚。

当下将高远志听了个目瞪口呆,说道:“我在远处也听说过,说这位状元爷做状元是有猫腻的——有人说他考试的文字粗鄙异常,廉相公看在他是梁相公女婿的份上才取他的;有人说他外貌很是柔媚,以色事皇太孙,终于换取了这个状元名分……”

连梦海一口酒喷了出来:“我也听说过这些鬼话,当时还挺相信的。不过就在方才,在状元府门口,远远看了一眼,那外貌……简直是黑不忍睹!说他以色事皇太孙?这样的外貌,皇太孙会看得上?如果皇太孙看上他的貌,那么只有一个结论:这位太孙殿下实在太与众不同了!”

淳于镇却是略有所思,说道:“如此看来,柳兄是看上这位状元爷了,认为他是有仁义有担当的好官了,想要投奔门下一展所愿……但是柳兄到底还是性急了些,没有想到治理天下,不是只凭借仁心能做到呢……况且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状元爷如此特立独行,只怕带来的不单单只有好处……”

连梦海听他说话含含糊糊,不由性急说道:“有话就说清楚!这位状元爷哪里做错了?又怎么会招来祸害?”

连梦海一语出来,淳于镇才省起另一个重要问题:这里不是说话地方,而连梦海高远志也不会理解自己的话。当下掩饰的一笑,说道:“没有什么,不过是多想了一些罢了。就当我没有说过吧。”

连梦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嫉妒呢。嫉妒柳兄投奔了一个好主子。你即使现在就去投奔,郦状元门下的第一门客也不是你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你现在就去找柳兄罢,他多半会给你引荐的。以你的才华,假以时日,怕不盖过柳兄去?”

高远志听他玩笑过火,不由皱眉道:“连弟。”

淳于镇笑道:“为人门客,做人奴仆,我这样的品性,还真做不来。我还是做我的江湖浪荡子吧,整日除了找人打架切磋之外,别无他烦心之事。这忧国忧民的事情,还是放给柳浩然这样的人吧。我这肩膀实在太狭窄,只放得下自己那一斤半斤分量。”

高远志听他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不一定做如是想。方才还只听得这位状元爷的几件事迹,就为这位状元爷思想忧烦起来了,这位朋友,又哪里是一个真正的江湖浪荡子?

连梦海拍手笑道:“终于激出你这句话来了。我就怕你听了心动,从此投奔到那位状元爷门下,我们三人就此散伙呢。现下,我却是放心了。”

话音还未曾落下,就听见门口传来一个朗朗笑音:“连弟却是放下了什么心事?”

连梦海一个箭步窜了出去,拉开雅间的门,回头笑对高远志道:“不用担心‘朱门早达笑弹冠’了么?”

来的当然是柳正风。听说了三位江湖朋友前来临安的消息,急冲冲将手里的事情做些安排,便前来太白居。本也不想做不速之客的,但是连梦海的嗓门实在太大,他便应声了。

淳于镇站了起来,淡淡打量了柳正风一眼,微笑道:“与前年相较,柳兄是清减了一些呢。”

柳正风见他神色冷淡,但是眼神里却透露出浅浅的关心,当下心里一热,径直走到酒桌前坐下,自己斟了一杯,笑道:“你们竟然也爱上这等烈性酒了。不过这酒虽然醇香,后劲却大,可不要躺到明日也起不来。”

连梦海听他说得蹊跷,笑问:“什么叫做‘你们也爱上这烈性酒’?难道只有你可以爱上,我们却喝不得么?”

柳正风笑道:“你们原来不知。这太白居的白酒烧制方法,却是我们公子提供的。要知道,我可是这世界上第一个喝这种酒的人呢。”

连梦海忍不住啐道:“我却不相信。既然是你公子想出了这烧制方法,却怎么会叫你来尝试这第一口?”

柳正风笑道:“说来话长。我们公子办了一个蒙学院,却是将临安城内外的贫家子弟都招引来了。这样一来,我们公子那点薪水,就不够花了。那日来到太白居喝酒,我有一位朋友,也是素来豪爽的,却嫌弃这酒味道寡淡。公子当时一笑,说道:‘要酒味浓烈一些,也做得到。不过最是伤身。还是喝淡酒吧。’却因为这两句话的因头,勾起造酒的兴趣来。当日公子就画了图,给我详细讲解清楚,我也做了些试验,将这酒造了出来。吃了几口,觉得不错,就将这方子卖给太白居了。得了钱,刚好投资在蒙学院上。”

淳于镇听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是仔细思想,却不由心里暗自惊叹。——这公子居然有这等能耐?不但懂得医术,还会造酒?会医术不稀奇,这大元朝本就有“儒医”一称,由儒入医者不计其数。但是这造酒,却是百工之学的范畴了。当下淡淡笑道:“状元爷学识倒是渊博。”

柳正风笑道:“公子渊博,天下罕有其匹。别的且不说,来此几日,可看过《临安故事报》没有?可发觉其中的异样之处?”

高远志笑道:“前日刚进城门,就有来卖报者。几文钱一份,价格倒是便宜。不过里面东西,却是街头巷尾的粗鄙故事,无甚可观之处。那排版倒是精致,竟然比市面上出售的《四书》还细致些。”

淳于镇见柳正风一脸得意之态,略一沉思,便明白其关键之处,惊诧的问道:“难道这排版印刷也有与寻常书铺方法不同?竟然有了改进?”

柳正风笑道:“三位向来不关注书籍事务,也难怪不知。自从唐代以来,我中原印刷书籍,都用雕版印刷之术,不但浪费木材,还浪费时日,浪费人工。这纸张价格虽然不贵,但是书籍价格始终居高不下,这便是原因。前朝有一个叫毕升的人,发明了活字印刷术,但是活字用不了多次,字体也是极大,颇浪费纸张,因此也未曾推广。我公子前些日子居住明州,苦心琢磨,却终于在前人基础上进了一大步。如今采用的印刷技术,不但排印方便,而且字号小了许多,纸张也节约了下来。实不欺瞒,这大纸张的故事报只卖几文钱,别家书铺是万万卖不出来的,而我们还有盈余。因为深恐对整个市场冲击太大,所以公子并未涉足印刷四书五经。”

连梦海奇怪得问:“什么叫‘对整个市场冲击太大’?”

高远志叹息道:“有这样的技术,应该用以传播圣人之言,你家公子却用以博市井小民一笑,这却是明珠暗投了。”

柳正风笑吟吟看着高远志:“何谓‘圣人之言’?我家公子曾言:‘圣人原亦小民耳’。圣人小民,本是平等之人,又何谓高与低?何况市井俚语之中,自有真知灼见。无论如何粗鄙故事,都包含有人世至理。以老百姓最喜闻乐见的形式传播人世高深道理,又何谓‘明珠暗投’?”

淳于镇见柳正风如此卖力的解说,其中之意不言自明。当下微微一笑,说道:“人都道状元公是文曲星下凡,可惜我等小民,却从未见识其文字,不知是如何典雅高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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