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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之间(2 / 2)

苏乳娘差点惊呆了——“映雪?她还活着?小姐……你别是骗我老太婆的吧……这……”

孟丽君将苏乳娘带回了家,与苏映雪见面。母女重逢,自又有一番悲喜。苏映雪一五一十,将自己投湖后的情形跟母亲说了,又警告母亲道:“如今,我与小姐已经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如果小姐身份泄露,女儿也难逃一个死罪。母亲从此只管住郦府,我们对外人只说是您以前有恩于郦状元,是郦状元的义母,其他事情,却是万万不可开口了。”

苏乳娘也不是不明事理之辈,听女儿说得如此郑重,心中井然,连连点头。虽然不甚明白小姐为什么不找机会改装,却也知道女儿性命,都依附在小姐身上。

苏乳娘从此在孟丽君家里住下。孟丽君见苏乳娘在自己家安顿下来,暗自松了一口气。原著里,是是非非,起因都在于自己这个乳娘偶尔多嘴。现在乳娘在自己家住下来,多嘴的事情是不会在发生了。

长亭外,古道边,霜风劲,孟丽君身侧,两个小童正在煮酒。

酒飘香,意茫茫。

今日,已经是正月初十。

王安国还有一堆在安南战争中立有功劳的将领,近日都将奔赴地方任职。王安国、熊浩将前往的是河北前线,柳正风、陈慎言与孟丽君,再加一个皇甫少华,自然要专门摆酒为他们饯行。离别之际,自有一番离愁别绪。

孟丽君、柳正风、陈慎言与王安国把酒话别,熊浩却将皇甫少华拉到边上。

熊浩望着皇甫少华,好久才说道:“你真的要娶刘家的女儿么?”

皇甫少华低头道:“正是。本该将婚事提前好请你喝了酒再走的,但是……”但是,朝廷却迟迟没有下恩旨——没有表彰孟小姐的恩旨。

在迎娶新妇之前,总要给孟小姐一个交待吧——皇甫少华有些软弱无力的想。但是,孟小姐泉下有知,她会在意这样的交待么?

她不会原谅这样的丈夫。

但是……我能看着先生蒙冤受辱么?

孟小姐,九泉之下,求你原谅。

熊浩怅怅的望着远处,说道:“你的事情,你自己决定。我是否喝得上你的喜酒,根本不要紧。我只是不明白……你本来是最孝顺的人,为什么……偏偏要娶刘家的女儿?刘家的那个女儿,难道真的有那么好么?你……是不是……被她迷住了?”熊浩话说得非常艰难,但是,他还是说了出来。因为,他根本不能理解兄弟的行为。娶仇家之女!

皇甫少华长长叹了口气,说道:“你相信我……我绝对不是寡情之人。这件事情,我实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的父母,都已经原谅了我这个不孝子……”声音却有些艰涩。

熊浩听他如此说话,不由恼道:“什么不得已苦衷!你家的冤情都已经洗刷干净了,刘家的人,发配的发配,杀头的杀头,也没有几个人在了,难道那个刘家的女儿还敢逼婚不成!你少说这些来哄骗我!”转头看那边的郦君玉,说道:“我知道,先生曾经跟你说过一门婚事。你如今却要娶别人家的女儿!这怎么跟先生交待!先生的教导之恩,你都忘记了不成!”

皇甫少华见熊浩不理解,只能沉声道:“皇天后土,自会理解我的苦衷。而……先生说的那门亲事,却是做不得数了。先生所提的那个姑娘,已经过世了。”皇甫少华不由想起,三天前,他登门拜访先生,想求先生去孟家问个究竟的时候,先生竟然轻轻告诉道:“我已经去孟家问过了。苏姑娘因孟小姐一事,抑郁成疾,早在云南之时就已经过世。苏姑娘的母亲我已接了过来,奉为义母。其余事情,芝田你也不须管了。安心筹备婚事吧。当日之语,只当我没有说过。”

从先生那种淡淡的神态里,皇甫少华感觉到先生对自己的疏离。难道先生是责怪自己薄情,事情甫定就忙着娶仇家之女么……但是看着先生,又觉得无从解释。难道要告诉实情,要先生为此事内疚么?没有必要了。怀着一种薄薄的无奈情绪,皇甫少华离开了先生家。

“过世!……”熊浩眼睛里却是全然的不信,“真的吗?但是,也不能娶刘家的女儿啊。仇家之女,别人会怎么看?伯父伯母都说不计较,但是真的能不计较么?刘小姐进了门,你又要朝廷怎么敕封她?敕封一个叛逆之女做诰命夫人,朝廷肯么?到时候,礼部的官员一套一套来,你应对得了么?”

熊浩说话,句句在理。皇甫少华有些无奈,说道:“别的事情,也管不得了。”

熊浩见不得皇甫少华这样的拖泥带水态度,声音也渐渐高亢起来:“大丈夫做事,当求心底无愧。你这般做法,一是愧对孟小姐,二是愧对先生,三是愧对父母,四是愧对朝廷!你却是这样一个态度,难道那刘家的二小姐,真的是天姿国色、千娇百媚不成!重道义、轻女色,才是丈夫本色,你这般做法,却叫人好生失望!”

皇甫少华低头不答,熊浩知道,自己几句话难以叫他改变主意,心灰意冷,也不想继续说话,道:“我走了。你在朝中,自己保重。”转身向众人走来。走过来时候,已经换了一副笑脸。柳正风笑着迎接上去,递上一盏酒,说道:“我们给你饯行,你却拉了芝田到另外一边去说悄悄话,真够失礼的,不罚你怎么行?来来,先将这杯酒喝了!”

熊浩看着柳正风的眼神,心中一热。在郦府之时,柳正风就常指点他武功,与他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又想起患难与共的皇甫少华,如今却是隔膜深深,不由又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奈之感。五味杂陈,嘴上却爽朗笑道:“正是。不罚无以示人公道。”放下小杯,道:“要罚,当以大觞来罚。”

王安国轰然叫好,道:“友鹤好豪气!既然要罚,两人也需一视同仁,快娶两个大觞来,友鹤与芝田,谁也不能落空!”

皇甫少华也收拾好自己的脸色,回到了席上。熊浩索要大觞,知道他心中郁结,有心求醉;心里想解释,却又无从开口。索性也放开来求取一醉,笑道:“大觞就大觞!不醉不散!”也不坐下,就直接从小童手里接过大觞,自己给自己倒上酒,一饮而尽。王安国、柳正风一齐叫好。熊浩也将大觞里的酒咕咚咕咚灌进肚子里。

熊浩擦了擦嘴角的酒渍,拿过酒壶,又往觞里倒酒。才倒了一小半,手便被另一只手摁住了,抬起头来,却是柳正风。

柳正风温言笑道:“今日还要赶路,这酒,虽然能御寒,却也最是伤身。友鹤还是少喝一点好。”

熊浩见柳正风那不容反对的神色,知道他已经看出了自己兄弟失和的端倪,对柳正风更起知己之感,对皇甫少华却是更加失望。当下强颜笑道:“真是小气,是先生出钱买的酒,又不是你家的,却这样慌忙做什么?”王安国被熊浩这样一嘟囔,不由大笑起来。

熊浩满满斟了一杯酒,端到孟丽君的面前,说道:“熊浩能有今日地位,全赖先生教导、扶植之恩。今日远行,还望先生满饮此杯,聊表我熊浩的感激之情。”王安国也端过了一杯酒。

孟丽君接过两人手中的酒杯,两口喝尽,告诉两人道:“此去河北,边境不靖,万事须要郑重,切毋妄生事端,挑起战火。如今大战方平,国力未复,轻举妄动,只怕失望于朝廷。”两人凛然受教。

柳正风看着王安国,却只有一句话:“此去你自己保重,家中一切,你只放心。”

王安国看了陈慎言与柳正风一眼,说道:“有你们在,我放不下什么心?”话很轻松,但是眉梢眼角,依旧不能掩饰一丝忧虑。

熊浩大笑道:“先生才智,天下无双。且有柳兄辅佐,皇甫兄在一边照应,镇邦何必杞人忧天!你我到边疆去好好效力,待几年后回来,我们看朝中,定然有一番新的天地!”

众人轰然称是。

眼看天色渐晚,熊浩与王安国将酒杯一放,翻身上马,拱手便告辞。马蹄得得,竟然去了。孟丽君不禁有些怅然,伫立良久,才对众人笑道:“我们也会去吧!”

才走到城门口,便看见家中婢女匆匆前来,说道:“大人,有圣旨!”

圣旨?这么晚的时候,还来圣旨?众人不由都是一惊。<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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