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开手机,她捂住脸趴在自己的腿上。
忽地,一把熟悉的嗓音挨着她响起:“干嘛?一个人偷偷哭鼻子抹眼泪?”
阮舒一阵惊吓,霍然抬头。
但见闻野蹲在她的跟前,两撇小胡子飞扬,手臂撑在腿上驻着下巴,凑得她很近,险些额头就撞上。
“你――”阮舒蹭地起身,难以置信地瞪他,“你怎么进来的!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闻野没回答她,不疾不徐地站起,往后退一步,双手抱臂,目光与她身、上上下逡巡一个循环,语气轻佻:“湿身诱惑?”
阮舒抓起一边的浴巾重新披上身,命令:“你给我出去!否则我报警了!”
显然并对他构不成威胁。闻野非但没走,反就势落座他身后的沙,单脚翘起二郎腿,双手分别置于两侧的扶手上,往后靠着,语气换成讽刺:“为了一个男人失魂落魄。瞧瞧你现在狼狈惨淡的样子,别说湿身,就算脱光了站在我面前,都毫无魅力。”
他话音尚未完全落下,阮舒已抓起前面茶几上的烟灰缸朝他砸。
闻野轻巧地避开,踩上茶几敏捷地跳到她这边,扣住她紧接着要砸茶杯的手,一把拽她到他身前桎梏住,眼神充满哧蔑:“你现在给你前夫当情妇?”
措辞刺耳至极。
阮舒挣扎着曲起膝盖顶向他的裆。
闻野夹住她的双腿,低垂眼睛睥她,口吻愈嘲弄:“你前夫真是逍遥快活,左拥右抱。你也真是谜之卑微,活在见不得光的背后,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搂着其他女人,都能忍?被爱情忽悠的女人真是可怕。”
可怕?他之于她而言才是可怕的!知晓她和陈家的关系,现在这一连番的话,明显就是也知晓她和傅令元的关系??阮舒瞳仁骤缩,反唇相讥:“你才是活在见不得光的背后窥探别人生活的变态!”
她心念电转着,实在猜不透他究竟从何得知。总不会是今晚宴会上的所见所闻,他就火眼金睛地看穿她和傅令元……
闻野笑了笑,并不否认:“嗯,我最近确实非常有兴趣地想窥探你更多。”
“你到底想怎样!”阮舒又尝试着挣了挣。因为身体贴得太近,突地,她便察觉他微妙的生理变化,遽然僵住身体。
未及她反应,闻野冷不丁推开她,非常用力,避之不及。
毫无防备,阮舒踉跄着坐进沙里。
“你没事蹭什么蹭!”闻野竟比她还要生气,仿佛他被她占了便宜一般。
“你又没事抓我干什么!”阮舒暴起,扬起手掌就往他脸上掴。
闻野扣住她的手腕,扭折她的手臂,反转她的身体,又一把推开她。
阮舒这回脸面对准沙栽进去。
“不自量力!”闻野哂笑,“不是忠告过你女人不要随随便便和男人动粗,只会自讨苦吃!”
阮舒未回应,甚至整个人是一动不动的。
闻野轻皱一下眉:“喂?”
阮舒没反应。
“喂!”闻野踢了她小腿一脚,“死了你?”
阮舒依旧没反应。
“真死了你?”闻野又踢了她一脚,眉头皱更深,走上前,俯身,伸出手欲图扳她的身体。
就是在这一瞬间,阮舒陡然翻过身来,手握军刀,眼神凶狠地扎向他的脖子。
…………
“表哥……”汪裳裳跪坐在床上抱住6少骢的手臂。
6少骢的眼睛由上至下睨她:“我的?”
汪裳裳泫然欲泣:“表哥,你怎么能这么问?除了你,还能有谁?”
“是嘛?”6少骢的手指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高高扬起脸,另外一只手从她的胸口慢慢地往下滑,停留在她的肚子上。
汪裳裳半眯着眼,表情满是享受,不自觉地扭动身体,主动往他贴。
但听6少骢冷哼:“不是还有可能是阿东的狗杂种。”
汪裳裳脸一白,表情僵住。
6少骢已嫌脏似的松开她:“自己打了。”
“表哥!”汪裳裳急慌慌从后面抱住6少骢的腰,紧紧地圈住不放开,泪眼婆娑,“是你的真的是你的!我和阿东只有一次!而且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真的!那段时间你冷落我,我心情不好,是阿东趁我之危强迫我的!我只属于你一个人的!你知道的!孩子真是你的!”
6少骢皱眉:“是我的更该打掉。”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留着他的!”汪裳裳捣蒜似的点头。
“不要让我妈现你又怀孕。”6少骢提醒。
“我知道……”汪裳裳再点头。
“那还不放开?”
“表哥你要去哪儿?”汪裳裳激厉,声音尖锐,“你是不是要去找姓阮的贱人!”
她不提还好,一提,6少骢即刻转身就呼了她一巴掌:“谁让你跑来找她麻烦的!”
汪裳裳倒在床上,捂住半边脸,嚎啕大哭:“你怎么可以打我!现在是我挨了她的打!”
“那是你活该。”6少骢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让人去她公司找她的麻烦了。谁给你出的主意?阿东?”
汪裳裳憋红脸,极力否认:“我没有!什么找她麻烦!我没有!”
6少骢一副懒得搭理她的表情,要走。
汪裳裳重新扑过去抱住他:“好好好!我答应你!以后都不找她的麻烦了!就像当时蓝贱人还在的时候那样!我和她和平共处!你和她在外面是男女朋友没关系!”
“表哥,你留下来再多陪我一会儿,我刚受了伤,很难受。表哥……”汪裳裳的声音柔下来,圈在他腰上的手下移,“表哥……”
6少骢转回身,正面看着她,站定不动,双手伸展开:“自己来。”
汪裳裳面上一喜,手指去解他的皮带。
“小爷。”保镖忽然在外面叩门。
“什么事?”
“6爷找你。”
汪裳裳的手刚握上,便被6少骢扣住阻止。
“姨父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找你。”汪裳裳哀怨,要邦6少骢重新穿上裤子,6少骢手掌倏地扣在她的后脑勺,压向他……
…………
军刀抵在距离闻野的脖子大概一厘米的位置,阮舒的手滞住,没再往前。因为……她的脑门上此时此刻堵上了冰冷的枪口。
“怎么不继续了?”闻野讥诮,还主动把脖子凑近了些,并稍微偏了偏位置,“这个地方是动脉,割了最爽,血会滋啦地喷出来,像水龙头一样。”
“你以为我真不敢?”阮舒也把脑门凑近了些,“不敢的是你。你不会要我的命的。以前或许是猫捉老鼠逗得好玩,腻了还有点可能,现在你绝对不会。因为你已经知道我是半个庄家人。”
闻野眸子一眯,枪口戳得她脑门疼:“自以为是。”
又是这四个字。上一次她猜测他是庄家人,他也如此回复她。
“那你倒是开枪,验证我是自以为是。”阮舒挑衅的意味浓重。
“呵呵。”闻野冷笑,枪口移到她的脸上,“如你所愿。”
说完这四个字,他霍然后退一步,给手枪上膛,继续枪口隔着空气重新对准她。动作非常快,阮舒呆呆站立,任由他扣动扳机,
咔一声。
并没有子弹出来。
然而阮舒还是条件反射地僵住了身体。
闻野走上前,用枪身托起她的下巴:“这就吓傻了?”
又耍人呢这是!阮舒忿忿,本想骂人,却是忍不住突然打了个喷嚏,恰恰打在他脸上了……
闻野:“……”
阮舒:“……”
可惜喷嚏没给她笑的机会,紧接着又打了两个,阮舒自然已经别开脸了,急急地去抽纸巾,捂住嘴,同时也擦拭鼻子里开始泛滥流出的鼻水。
“滚去洗澡吧。”闻野也抽了张纸巾给他自己抹脸。
“你先从我的房间滚出去!”因为捂着口鼻,阮舒的声音完全是闷的,闷的而携有鼻音。
闻野隔着茶几桌顺利地将用过的纸巾投掷进垃圾桶内,旋即转眸看回她,旧话重提地突出三个字:“投奔我。”
“你先告诉我你和庄家的关系,还有庄家的事。我再考虑。”
“你先投奔我,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那说说要我投奔你的理由。”
“你会过得更好。”
“不必,谢谢,我现在已经过得很好。”阮舒翻了个白眼。
“冒着随时都有可能暴露陈家私生女的危险活在6家的眼皮子底下还要担惊受怕地应付6少骢的追求就是过得很好?带着两个员工开一家破公司就是过得很好?每天受到无数人对你的人身攻击就是过得很好?”闻野无不冷嘲热讽。
阮舒震惊在他的一一列举的事项之中――很明显,她在他面前,整个人就似一览无余的白纸。
闻野跨上前一步,最终质问:“为了一个一脚踏两船无所不用其极地利用你连你的新闻都能散播的烂男人卑微地降低自己的身份就是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