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颇有自知之明,断不在此纠结。她关注的重点是,既然外面那火娃不是眼前这个,她面对眼前这个乖巧温顺的就轻松多了。
危机已解,他们不急于出去,继续看其他壁画,了解仙师生平。
期间一舟走到哪里,丹心就跟到哪里。一舟回头看它,它便摆出一副乖巧模样,楚楚可怜,像个天真懵懂、只知道跟着父母走的小孩子。
一舟童心复萌,好像被它滑顺轻柔的羽毛蹭了一下,无比绵软。几个回合之后,她就放弃挣扎,任它跟着了。
其他壁画记载的都是仙师降妖伏魔的光辉事迹,多为歌功颂德之用,无甚新奇。转过一圈,他们回到火巨人那幅壁画前,一舟沉思道:“这火巨人是什么人物?劳动仙师亲临,还要带魔血凤凰护法。”
一木摇摇头,没有答话。后面那幅壁画里,仙师大获全胜,火巨人身形溃散,熔入下方火海。岸边小人无不欢呼雀跃,普天同庆。
细看那些小人,通身包裹在火焰里,形态和火巨人一脉相承。火巨人战败,它们似乎格外高兴。
一木眯着眼睛端详半晌,忽然心下一动,眼神雪亮,道:“传闻火族曾出过一位君主,性情暴戾,施政残苛,族人饱受其苦。归元仙师不忍,公然出面讨伐解救。”
他负手踱着步子,发出一声轻叹,继续道:“当时火族那种情况,世人大多是事不关己、充耳不闻。偶尔有人不时救济火族难民,也不过是故作姿态,以彰仁慈之名。推翻暴君才能彻底拯救火族,这是最直接,也是最困难的办法。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明白,最后挺身而出的,只有归元。据说那一战死生相搏,打得天昏地暗,海啸山摇。归元仙师更胜一筹,本想让火君放弃君位,可他性情偏执残忍,不惜拉全族人陪葬,仙师这才动了杀心。”
听完这段荡气回肠的故事,一舟欲言又止,面色复杂地道:“火人指的就是火族?火巨人指的就是火君?这壁画的风格也太直白了些,林兄,这个当真是火君?”
一木视线瞟过来,说道:“不信的话,就问问你新收的灵宠吧!”
灵宠?
拿火娃当灵宠?!
闲来没事喷两把火,以供消遣赏玩?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纵使她浑身是胆,也不敢对火娃如此不敬!
那双火眼金睛的阴影还萦绕在她脑中挥之不去,一舟觉得自己实在是道行浅薄,无福消受!她连忙道:“林兄别再开......”
话未说完,丹心已经非常热心地走到面前,朝她点点头,大约就是现场目击证人给出实锤了。
一舟这才无比迟钝地想起,丹心不是火娃,又冤了人家一把。她越发无地自容,讪讪道:“嘿嘿,林兄可真是无所不知啊。”
一木扬起头,语中嗔怪道:“那是自然,你刚才居然不信我,为师很伤心。”
一舟被他弄得手足无措,赶紧赔笑道:“哪有哪有,再也不会了!林兄莫要再开我玩笑了!”
一木满脸无奈:“唉,你呀,什么都好,就是眼光不行。我这样的师父哪里去找,旁人上赶着当徒弟我都不收。丹心这样的灵兽,多少人惦记着想据为己有,也不知它吃错了什么药,一心认你为主,偏你是个不识货的!”
凤凰丹心一直都是乖萌之态,听一木公然说它主人坏话,它登时扭头怒目而视,尖嘴微张,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怒吼,赤裸裸地威胁他!
一木非常识相地举起双手:“好,我闭嘴。”
本来一舟问心有愧,被他说的哑口无言。见丹心处处维护于她,她心头越发柔软,不禁抬手抚上它的羽毛。
丹心感受到主人爱抚,瞬间切换回萌宠状态,眯起眼睛十分享受。一舟整颗心都要被它萌化了,目中怜爱之意更浓。
两人一鸟都心平气和了,言归正传,再抬头看向那幅壁画,一舟不禁慨然叹道:“归元仙师当真博爱无疆,为了这些毫不相干的火族人,殚精竭虑,甘冒奇险。”
一木目光缥缈,语气虚无道:“可惜,他为此招致祸端,溘然仙逝时,这些火族人,又有几个还记得他?”
此言似乎意有所指,一舟道:“林兄你是说,归元并非自然仙逝,和火君有关?”
一木摩挲着手上扳指,分析道:“如何仙逝我不知晓,但他去后,继任火君很快便展开动作,最终爆发了焚火大战。若说这其中全无牵连,我不信。”
一舟听完,下意识地去看丹心。丹心似是想起了往事,有些哀伤,目光低垂。可它又不能说话,要怎样才能知晓当年细节呢?
不过,知晓了又能如何?两任火君都已过世,那段往事也该归于尘土了。
此时,一个声音忽然在墓室中响起:“何人擅闯祖师仙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