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一笑,脸上红晕渐渐褪去,“走罢,我明白。”
进了宫中,萧王自去保和殿行殿礼,我扶了湛露的手随接引内监前行,亦步亦趋,不肯多说一句话,亦不多走一步路。
阮良娣在前面扭头看见,嗤笑一声,“妹妹真是小家子气,虽是天家内苑,到底是一家子骨肉,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呢!”
我只浅浅一笑,并不搭话。
此次重阳宫宴设在皇后偏殿里,我和阮良娣到时,已有不少宫妃命妇在内。接引内侍将阮良娣和我安置在左手第三个长案后,便恭谨行礼告退。
阮良娣整了整紫色底飞月白祥云的挽臂,施施然的坐下。抬头见我立在那里,便抬手指着左手的席位道:“妹妹坐吧,杵在那里作甚!”
我见这一席三个位次,阮良娣坐了中间,已是不妥,近旁不知是哪家王府的内眷对这席多有侧目。只她位尊于我且素来多心,我并不好当面直言,于是福了一福,“姐姐客气,小菀这边坐便是。”在她下坐下,轻轻整了裙裾。
大殿中人渐渐多起来,环佩叮铃声不绝于耳,我低下头,这样的宫宴昔年亦是常来常往的,只是当时年纪小,少年不知愁而已。
过得一时半刻,司仪太监唱到:“皇上驾到!”
我随大家起身,拜伏于地,行礼如仪。眼角余光瞥见龙纹明黄的靴子在诸多簇拥下慢步行了过去。
依礼无圣命不得抬头,耳听得落座时候衣服OO@@的声音,随后方是一声随和的:“叫大家都起吧!”声音不大,自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严油然而生。
不知怎的,我却在里面听出一种疲倦和无力。
尾随皇上进殿的是先去保和殿行仪的诸位王爷近臣,他们先后就位进茶后,我等女眷方入座。
音乐奏起,宫宴开始。众臣举爵进酒,叩谢皇恩。皇后立在皇帝身侧一同受礼。
跪在萧王和阮良娣身后,我举目望去,大齐威帝年过半百,依然身姿挺拔,虎目炯炯生威。
心中暗叹,这就是大齐子民的天,是我顾氏一门成也萧何败萧何的因。虽然怨恨,然而若要父母兄姐此生康乐,这解铃的关键还在他身上。
念及此,我又随众人拜伏在地,深深的低下头去,愈敬畏虔诚。
司礼内监唱起后,众人又再度落座。此时大家方才真正举箸入口,宫内歌舞伎也迤逦入内。
我对席上佳肴浅尝则止,暗自在心中猜测太子何时难,却听见阮良娣在旁娇语连连为萧王布菜。不由暗自嗤笑,论起伺候人的柔媚功夫,我不及她多矣。
正自胡思乱想,有人在我手臂上轻拍数下。抬眸望去恰见萧王对我温文一笑。不知为何,心中倒有云开月明之感。
兀自两人对视,一人近前到:“六哥好兴致,真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啊,七弟我自叹不如啊。”
我略有些狼狈的抬头望去,将对方的惊艳之色不动声色的收入眼底,羞涩低头,静看萧王应对。
“七弟好口才,奈何自谦太过了。该罚酒才是!”萧王笑嘻嘻道,“卫王府美姬可是艳名在外!”
言毕,两人举杯,均是微微笑着,目光相抵,举杯饮尽了杯中酒。一般的少年儿郎天潢贵胄,看着其乐融融。
然而管中可窥豹,两人掩在在笑语晏晏之下的分明是剑拔弩张,我在旁看了不免微微叹息,心中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