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良娣精致的眉尾略抬了抬,浅浅一笑,道:“难道不是你早就心气高着,一心攀龙附凤,故而比着诸位贵人用心习得的么?”
她的话语这样浓的挑衅意味,这样不经掩饰的厌恶,然而我的心却一寸一寸的舒展了――还好还好,她不过是要借着我托身公主府奴婢而折辱我罢了。并不是探查到了什么消息。
于是,我只烟波氤氲的望了萧王一眼,低了头道:“姐姐教训的是,日后小莞必当更加勤勉用心。”
随即起身向萧王行礼道:“谢王爷赐饭。多福轩今日刚从堇夫人那里领了月例,湛露跟着我在这里,也不晓得屋里的人能不能放明白了。容小莞先告退了。”
萧王面上看不出什么,只轻轻颔。我含笑又向阮良娣屈膝行礼,携了湛露的手退了出来。耳边传来阮良娣好听的嗓音:“连屋里下人们的月例银子也这么着紧的,还真是一身铜臭,难登大雅之堂。”
我脚下一滞,在外间停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到底忍了下来。
刚出了乐道堂,湛露见我脸色有些苍白,便拿话来安慰:“阮良娣就是这个脾性,莞夫人可别恼她反伤了自个儿的身子。王爷可是把您放在了心尖尖上呢!”
我搭着她的手略紧了紧,“我省得。”
打了等在门口的暖轿,沿着花径慢慢走着回多福轩。
这几日都是大好的晴天,干燥的风牵着明晃晃的阳光扑面而来,温暖而明朗。微斜的日头将远处的翠色也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一阵风吹过,花径外围种着的几株梧桐树飒飒作响,缓缓落了许多叶子在路上。我脚上穿着一双葱绿地滚粉梅的软缎鞋,稳稳地踩在了枯黄落叶上,出好听的咯吱声。
这本是我幼时最爱玩的把戏。
可刚入公主府的那年秋天,十二三岁的我被吩咐去扫整个正院的花径。人小体弱,扫帚比我的个头还高,又忽逢家中惊变,心中郁结、惶恐不安,也只得咬牙忍泪,一点一点的清扫。
扫完一段路,一阵风起,又有叶子飘落。
于是,再扫。
不知公主府奴仆放饭的规矩,中午去的晚了,连残汤也没有。
忍着腹中饥饿下午好容易清扫完了。累的晚饭也不想吃,回到下人房,当时还是一间大通铺的居处,赤芙被分在大厨房操持杂役,也不在一处。
两只手掌皆起了水泡,火烧火燎的疼。也不敢哭出声,只好拿又硬又重、散着霉味的粗布被子蒙着头,低低饮泣,无声落泪。
第二日早饭,顾不得粥烫嘴,抢着先喝了两大碗。
依旧去清扫,自己琢磨着改了用力方法,有了经验,倒比头一日快了不少。
中午时分将清扫的黄叶堆在一处,正要去厨房领饭,迎面遇着房府的七小姐邀了一众女伴来公主府赏桂子。
注:“二甲传胪”:古代文房用品中会出现螃蟹用双螯钳夹一根芦苇的形象,其实是取其谐音“二夹传芦”来寓意“二甲传胪”。“传胪”即“金殿传胪”,是皇帝宣布登第进士名次的典礼,“二甲传胪”的艺术题材,是古代读书人对金榜题名、功名利禄的美好祈愿。徐渭画的《杂画册?螃蟹》(故宫博物院藏)中就自题“传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