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龙顺的想法比较简单,他不是什么大智慧之人,上邽县令一职,也不是他争取的,而是张左耀当初随手扔给他的,他知道这是机会的同时,却更明白这个事情的偶然性,所以,他从来都提醒自己,自己并不是雄武军体系的核心,他没那个才华吸引别人!他也想过站到刺史府一方,不过仔细一想,节度府和刺史府若惊若离,自己的投诚未必有意义不说,却会让两方都认定自己是个反复小人……后来想通了这些,他才坚定自己要死心塌地的跟着节度府走,这也便是他坚持的动力。
可惜,他的表现张左耀没能看到,因为他在前线!直到今天一早,一如既往到衙门值守的龙顺突然听到县丞禀报,说是他一个相熟的亲戚在城门当值,应该是看到了张左耀回上邽县城!
龙顺顾不得疑惑张左耀为什么不通知他,只安排三班衙役打扫院落,命令属下整理文案,而后盼着张左耀光临检查。然而,从日上三竿等到夕阳西下,从手下寻到张作耀,至听闻张作耀已从刺史府出门,他都没有接到什么指示,他立马明白了,张左耀压根就没有到他那里的想法。怎么办,都使不来,自己去呗,于是龙顺忐忑不安的直奔张左耀的老住所而去,或许走的匆忙了,他到了,一问才知,张作耀都没还没回到地方,他却先到了。
“哎!”深深叹息,龙顺郁闷的想到自己与上司太疏远了。愁眉苦脸,一身疲倦,这便是张作耀见到的龙顺,以至于让张左耀以为,他在这里等了好久,都等累了,这才有了勾肩搭背的一幕出现。
而正是这个显得唐突且虚伪的小小亲昵动作,在龙顺眼里,却有了更多的意味:“他重视我的,他愿意亲近我的!”
想法暧昧了些,不知张左耀知道会不会吐,不过,这些却是龙顺心里的真实写照,只一瞬间失落感全部可以扔到了九霄云外,就像人生从此刻一切都能变得美好起来一样,嗨,谁知道呢,思绪这东西,本来就难以让人琢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方式触动下,他就会变了味道。
“上月衙役办差一十五起,琐事无计!衙门受理告诉六起,分别为王六耕具失窃案。李四媳妇…….!”
“好,你做得不错的!说说其他的吧!”
“其他?额,县城南城墙西段有些破败,我着人从府库支取了三百贯准备修葺……!”
进了屋子,有一搭没一搭,张左耀听着龙老四的工作报告,不过越听,张左耀越不仔细,甚至有些走神,不是他糊涂了,而是他也有些意外,他当初只觉得龙老四还算不错,没想到,这个人是真不错,从他禀报的事情看,有大有小,有正事有琐事,但无论大小事,来龙去脉,细枝末节他都清清楚楚,显然,这些日子,人家是亲力亲为的当这个县令的,做事极为认真!
“龙顺!”
“属下在!”
“你很好!上邽民事交给你,我很欣慰!”
“这……!”
“我很高兴咱们当初有缘相遇于县衙大院!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太多人都是这么干的,我当初只希望你能顾及乡里,不要下手太早,我实话告诉你,县丞每月都有书信通往前线我的大营的,而县丞身边,又有县慰府侍卫安插监视的,这是常例,我也懂得的!”
“……!”
咚!咚!咚!
嘎吱!!!
聊得正有意思,亲卫推门而入,手里攥着几封书信,一个木匣!信可能是前线各将领的,木匣,则可能是白波、任福,或者关鸿三人之中的一人送来的,装着正规军报!
看张左耀忙,龙顺识趣的告退了,出了门,侍卫们都现,脸上早先的愁容不见了,有的却是嘴角的银钩!
而龙顺走后,天色渐晚,张左耀的小屋子点起了灯!侍卫们也习惯了,一般,小屋的灯会一直亮着,直到夜变得很深,很深。而侍卫自己,有的来回巡视,有的照看马匹,有的远远观察屋子,倾听内里的动静,只要张左耀呼唤,他们便知道,有信函或者军机需要送出,如果后半夜之前还没有,他们才可以交接给下一波值岗亲卫军袍泽!
“来人!备马!我要出城!”侍卫正胡乱回想着自己的工作,动静便来了,只听张左耀用指头磕了书桌,口里呼唤着,而后,他又多了一句让侍卫紧张的话语:“怎么说动手就动手,这打起来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