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我带回家插在瓶子里吧,不要献给了不相识的姑娘。”
鸿佑躺在地上,他没有去理会千谨的话。他想起了许多年前,千谨站在桥头上唱着的一首歌,歌声面对着来往的船只,在船只上有着翩翩的公子。
他们魅族和羽族一样,在对待感情上要远远比人族直接的多。当然和大海深处中的鲛族相比,羽、魅两族也算含蓄,不会野蛮的直接去剥夺爱人的人身自由。
听到鸿佑轻轻的歌声,千谨一愣,她仰着的头略微的摆了摆。那是很久的歌谣了,他们魅族本就是尘世间的尘土幻化而成,在中州之上是最为神秘也是最为感性的种族。
“嘿嘿”
像是喃喃的梦语样,千谨跟着唱了句,遥想起多年前在梦茧中,河对岸的那个纤夫对着喜欢的女孩大吼着,“嘿!”
只是一个字的“吼”就抽干了那个纤夫所有的勇气,千谨至今记得纤夫黝黑的脸庞爬上绯红的样子,他窘迫的站在河的一头,用满是老茧的手死死的拽着脏兮兮的裤脚,眼巴巴的望着另外一头。
“我不会走的,我喜欢你,哪怕是站在你的身后看着你被人牵走,我也是幸福的。”鸿佑侧着身体望着千谨,额头上的冷汗将头发弄湿成一小撮一小撮的样子。
鸿佑的话让千谨沉默了会儿,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皙白无比的手心,“鸿佑,你知道的,那个男人死了,他自始自终牵得那个人也不是我。他明明有两只手的啊,可为什么他死也不愿朝我伸出一只手呢?”
话语到了最后是遗憾和沮丧,鸿佑记得千谨第一次和那位星宿师见面的时候,那位星宿师用食指勾了勾千谨的鼻梁,“很可爱的女孩子,你是她的妹妹吧?”
很多年后,当鸿佑想来,这句话仿佛就是他们四人悲剧的开始,最初千谨出现在男人面前的身份就错了,哪怕后来她成了那个男人的徒弟。
“我叫千谨,我想学星宿。”
“为什么要学这个?”
“我想知道我们的未来。”
“知道又能做什么?”
“我想知道未来的痛苦和快乐。”
“星宿只会将未来的痛苦施加在现在的生活上,你试图去改变,它只会让你现在变得更焦虑。”
“可还有快乐的事。”
“快乐的事,你现在还无法经历,你不能体会的。”
这是他们后来的话,鸿幼知道当初千谨为什么想要去学“星宿”,不是为了占卜未来,而是想要更靠近那个男人,就像是感知到了点光明的飞蛾一样,凝视着光看不见危险就扑了上去。
“那我一直站在你的背后,等你老了走不动了,我搀扶着你。”沉默了许久后,鸿佑嗫嚅的说出这句话,他紧张的绷紧了身体,肋骨处的断裂在这样的状态下像是又在撕裂般。
千谨听得懂鸿佑话语中的意思,这个男人自二十多年前就一直跟着她,从洛城的水乡再到极北之处的僵土。他们二人似乎从来就没有分开过一样,千谨想到这里,她心头狠狠的一疼,在岁月里头,她似乎欠这个男人太多了。可感情不能用“欠”来表达啊,没有了“欠”,她觉得自己无从“偿还”这个男人。
在她心头惝恍的时候,狭长的小道南处不知何时站了个男人。那个男人腰间佩着两把极长的刀刃,他略低着头,在夏日的风中,黑色的衣袍间断性的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