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则花椒与这位有些不着四六的钱太太只有一面之缘,可对她的印象还真是蛮为深刻的。』
尤其秦连豹得中秀才之后,看着家里头来来往往议亲的媒人亲故们,说实话,花椒这心里也真是忐忑过一回的。
只叫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当时一见之下,就恨不得直接把茴香揣进兜里带回去当儿媳妇的钱太太,自打那一回后,竟然就此销声匿迹了。
荷花节之后,除了之前家里头为秦连豹同大堂哥摆宴,还有前几天的八月半,裕和祥绸缎店都礼节性的派人送了贺仪节礼过来之外,钱太太从未露过面,同家里也再无交集,之前的热情好像成了花椒的错觉似的。
可不管怎么说,花椒自是松了一口气的,顺手就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不再理会了。
哪里知道她这又倏地冒了出来。
还这样贸贸然地亲自直接登门拜访。
花椒自是汗毛直竖的。
戒心骤起,忙拦了茴香,接过她手里的茶盘,替她去花厅奉茶。
跟着丁香去了待客的花厅,花椒一眼就看到了上端坐着的披金戴银的钱太太。
看着笑意盈盈,却再不似之前见面时那般火样热情,恨不得把人融化了的钱太太。
花椒不知怎的却是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的。
果然,钱太太根本没提茴香。
只是瞧着她同丁香上前行礼奉茶,愣了一记,随后忙笑着道了声“不敢当”,还同秦老娘道:“姑娘们可都是娇客,哪有劳动的道理儿。”
却是这才意识到,秦家偌大个宅子,祖孙三代这么些个丁口,从进门下车到这会子入座,家里头竟是半个下人都没见的。
钱太太手里头端着青花茶盅,在心里“啧”了一声,不禁生出两分鄙夷来。
到底是泥腿子的出身,就算阔了,就算中了秀才,也是泥腿子的命。
里里外外打量了手里的茶盅良久,才用茶盖轻轻拂着茶汤面上的浮叶,半晌,才轻轻呷了一口。
勉强还能入口。
放下茶盅,钱太太用帕子按了按嘴角,这才又朝秦老娘笑道:“您家如今这光景,合该买几房下人使唤的,这样的粗活,也就不必姑娘们亲自动手了。姑娘们的纤纤玉指,可是写字扎花打算盘的呢!”
只还修炼不到家,七情上面,面上虽带笑,却笑不到眼底,反倒是将心底的鄙夷之情带出了大半。
正欲退出去的丁香听着不禁低头翻了个白眼,花椒却又纳闷了起来。
似乎来者不善呀!
秦老娘却是一笑而过,并没有将钱太太掩饰不住的鄙夷放在心上。
这两年来,自打家里头略有起色,已是不只她一人说过买下人的话儿了。
不说都有经济人牙子的不只一回的找到秦连熊,非要给家里寻摸两房调教好了的规矩人。甚至于秦连豹有了功名之后,还有崇塘本地的乡绅连人带契的一道送过来当做贺仪的。
饶是他们老两口都被惊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