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我被分配到新编2205步兵师服役。列兵克莱默和我同属于一支部队。
别看他自己不想当兵,他对战斗英雄却有着近乎信仰的崇拜。
前往部队的一路上,他殷勤照顾,弄的我有要求也不好意思提,生怕给他找麻烦。
不同于想象,2205师的驻地竟然比医院还要深入地下。
潜入地下超过十公里,环境又发生改变。徐徐的微风下,空气同外界无异,也不再潮湿。
这里道路宽阔,人工照明柔和,散射率奇高,巨型隧道的壁面不但经过加固,且有很好的打磨修饰。
整体给人感觉不是在地下,而是来到了都市的外围。
到这里后我们不再步行而是使用代步车前往部队驻地。
随着地上车的行程,外界的景色又变。
宽广的,看不到边界的巨大空间内,庞大的城市坐落其中。
树状结构的建筑错落分布,人造的云雾弥漫穹顶,光影辉映伴随着繁忙交错,犹如城市血液的交通输送网络显现出城市的律动。
看到久违的景象,我惊讶的合不拢嘴。
代步车无法继续使用,我们换乘架空轨道列车。
熟悉的生活好像又回来了。
身边传来抽噎声,原来是克莱默忍不住哭出来了。
我没有斥责他,反而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头。
因为我自己也是费了很大力气才忍住没有哭。
列车穿越了整个城市。沿着城市重要的轴线和构架,一座座漂浮在半空的磁轨炮台从列车两边掠过,似乎是在提醒我们,战争并未远离。
被炮台惊醒,我摇了摇头,抛开过往的回忆,才发现这里同真正都市有着很大的差异。
首先是人少。
确切的说,这里除了我们根本就没人。
虽然公共交通系统非常健全,运输网络也是川流不息的样子,但是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公交系统都是空载,而运输网络中,行驶的也都是无人载具。
其次是刻板。
城市正在以不正常的,极高效率运行着。没有交通堵塞,没有示威游行,没有缤纷的广告和霓虹灯。这里的每个细节都在千篇一律中显得不合常理。
“真好啊!我以为永远都见不到这副景象了……”
克莱默陶醉在城市的景致里。
我本想同他讨论自己的发现,看他如此陶醉便不忍扫他的兴。
审视这怪异的都市,我错觉面对的是个巨大的墓场。规律和繁忙掩盖的,是死气沉沉。
莫名的心悸,伴随着脖颈处冷瘦瘦的。
我不再想待在这里,希望尽快离开。
来到师部驻地,看到往来的士兵们,让我松了口气。
真要是一直待在无人的城市里,我非要疯掉不可。
2205师部驻扎在离开城市不远的巨型通路节点上。
这里临时构筑起工事,设立了指挥部和营房。看上去一应设施俱全,却好像欠缺了什么。
我仔细分辨,才发现这里的兵缺少凌厉的气势,事实上其中的大部分人欠缺士兵应有的活力。
师部位置也让人匪夷所思。
步兵师不是用来保护城市的吗?把驻地缩在城市的后面算什么?用城市来保护部队?
新编师,顾名思义是战时临时拼凑的部队。也许人数上是个整编师,其中的实质内容,是否能够及的上和平时期的一个旅,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虽然我有了思想准备,可是实际来到师部报道,所见到的景象还是让我心生郁闷。
入目都是头发花白的老头,师长更是个大腹便便,长得像街坊面包店老板式的人物。
这哪里是军队,分明是养老院的人穿上了军装。怪不得一个个没有精气神,这样的军队能打仗吗?
在指挥部等待师长的接见。我抽空打量了师部的中枢。
这里表面上看,像那么回事,可是内部空空荡荡,只有桌子椅子充门面。
应该在师一级指挥部常设的网络交互设备,信息战设备,综合情报协调设备等等一概没有,反而在会议桌上多出了花花草草,鱼缸盆景之类,老头们平时打发时间的东西。
我记得向人事军官提出要上战场的,可没说要来养老。
一腔热血被兜头的凉水浇的透,我差点站立不稳,年老的参谋赶忙扶我坐下,提醒我注意身体,我真是欲哭无泪。
对这里克莱默显得很满意,他很快同老头们打成一片,我俩也就此分别。
不一会儿师长来了。说是去视察一线部队情况,不过我个人以为,他应该是躲在哪偷闲,亦或者刚睡醒午觉。
师长同其长相一样,和蔼可亲。他知道我有战功在身,对待我更加的殷勤。
可是我怎样也高兴不起来。
一番鼓励的话后,我甚至没能记住师长的名字。
浑浑噩噩中由一名怎么看都快60岁的参谋带着我前往所属的一线部队。
这里的行动都依靠代步车,确实比上面方便不少。
我隶属于师直属特务连,二排一班,任班长职务。
据说这个连是师属尖刀部队,在战时负有重大使命。
听老参谋介绍时我忍不住想笑。抑郁的心情才算有所转变。
这么个大部分由老爷子组成的,连后备役都不如的部队,需要什么尖刀连?
一想到要带着十来个连路都走不动的老爷子上阵杀敌,我又笑不出来。
全师能够在战斗压力下保持不崩溃已经是奇迹了,还打算去打别人吗?
连部位于师部所在通路外延的交通节点上。正好卡住了城市通往地底更深处的主要通路。
难道2205师的任务不是保卫城市?而是控制通路?
可这么个新编师有什么战斗力,又能保卫什么重要的设施呢?
带着满脑子的疑问,我们来到了连部。
这里正在开会,满屋子的人。
我被开会人群的构成所惊到了。
相对于师部,这里是另一番景象。清一色正当年的军官,一个个眼神锐利,神色从容,哪有师部那种垂垂老矣的迟暮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