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还是心存侥幸,你要知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二十年前吴王造反,这各个封地的王爷就是皇上的一块心病,他想铲除,却怕被世人诟病,说他残害手足,如今临江王自己送上门开,皇上会不借此机会除掉他么,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别说临江王,恐怕其他王爷皇上也会趁势剪除”,梅荨声音转沉,“他们触动的是皇上的心病,王爷你觉得可还有救得希望?只要你与李舜没事,保得住心脏,那其余的都可以舍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齐王那边想必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沂王思忖了片刻,面上冷汗淋漓:“先生分析的是,本王若是保他们,就是包庇,这包庇的可是谋逆大罪,弄不好,连本王一块儿也会被他们拉下水”,他叹了口气,“他们都是本王多年辛苦经营得来的,如今要我一下子舍弃这么多人,你叫本王如何舍得……”
“毒蛇啮指,壮士断腕”,午后的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她的脸上,一阵晃眼,“郑至清是个铁面无私之人,这一点对王爷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最起码他不会偏袒齐王,也不会冤枉王爷你,依我的拙见,反正都保不住了,你不如亲手将他们交出去,以退为进,如此在皇上和天下人面前也可落得一个贤能的名声。”
沂王破涕为笑:“先生说的极是,本王得赶快去办,千万不能让老六抢了先机。”说着,起身就要走。
“王爷请稍安勿躁,郑至清如今还在查赵陵的死因,你若是现在贸贸然就把人送过去,反倒会让他起疑,以为王爷你做贼心虚呢,等他查出眉目,要抓人的时候,王爷你再送去,那火候才是刚刚好”梅荨似不经意地问起,“对了,王爷你知道郡主为何会被人杀死还弃尸郊外么?”
沂王重新坐下,方才的焦虑已去,面上轻松不少,他将川扇搁在石桌上,辞气略带讽刺:“我倒是收到一些风声,说是兵部侍郎的妻子得知赵陵**他夫君,就派人将她杀了,自作孽不可活,她死了也就罢了,竟然还拉着本王十几员大将跟她一齐陪葬……”沂王眼睛一亮,“我听说赵陵的尸体还是你发现的,是你通知的袁耀宗,你怎么不直接告诉我呢,不然也不会被袁耀宗那头蠢猪泄了密。”
沂王每次来梅府之前,都是要先去李府的,即使他不听从李舜的建议,也要跟钦天监的阴阳一样,做做样子,以示亲疏有别,梅荨报官的事儿是李砚云告诉他的,她还从中挑唆了一番,使得沂王对梅荨多少产生了些不满。
梅荨亦知他何以会有此一问,她执起茶盅徐徐吹着香茗,语气自然,但隐藏在长睫下的双眼却瞬息万变:“发现死人当然要报给顺天府尹了,若是让有心人知道王爷你越俎代庖,等到东窗事发,那王爷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说的也对,当时也并不只有你在现场”,沂王叹了口气,“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自己,都是十年寒窗,读烂了几百本圣贤书的人,连这么丁点**都抵挡不住,真是枉为读书人。”
“**滋生**,所谓欲壑难填,那**又怎么能轻易抵挡的住呢,除非是志存高远,胸中有大丘壑之人。”
沂王对号入座,心中登时升起一股欣喜之气,展颜道:“先生之话与古人如出一辙呀,这天下有大勇者,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梅荨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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