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那具面目全非的浮尸作为当晚唯一的“收获”,还是被衙役七手八脚地运回了镇上的卫所。不一会儿,曾经喧嚣一时的恶鱼潭,就又重新静寂了下来。
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窥探到那些公人都已离去,方才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独自站在水潭边凝望着水面出神。
突然,一阵阵阴诡的寒风接连刮过恶鱼潭的水面,不可思议地掀起了一缕缕黑色的烟雾。此情此境,使得站在潭边的那个汉子不禁感到了一股透心的寒意——跟着浑身竟起了鸡皮疙瘩……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中年汉子仰面朝天,喃喃自语道。
……
次日一早,天还蒙蒙亮,卫所门外就跌跌撞撞地赶来了一个老人,他一边走路一边泣不成声地哭嚎:“相公……我的相公呀!”守门的两个兵丁横挺着长枪拦住了他,却听到身后有一个威严的声音呵斥道:“不得无礼,快快让他老人家进来!”
原来,是刚刚起床的宋推官披着一袭斗篷,站在了大门台阶上面。那个急急赶来的老人一见到宋澈,赶紧下跪磕头,口中称道:“宋大人啊,老朽恳请您给我家相公申冤唷!”
宋澈急步下了台阶,双手将那老人扶起,说:“老院公,快快请起,有话进去慢慢说。”他同时认出来了,这位早早急赶而来的老人家,就是种辑家里的那个忠实老仆人。
宋澈携着种家老仆的手,一边走进卫所,一边轻声问道:“敢问老人家,你老贵姓?”
“大人,你可折杀老奴了。不敢劳大人动问,小的贱姓朴,名唤朴根,平日里大伙都叫我老朴头。”
“哦,原来是根叔。”
那老仆人一听之下,慌得差点就要重新跪倒……他颤抖着说:“大人怎能如此抬爱小的?小老儿实在受不起唷!您还是叫老奴——老朴头吧。”
“无妨,无妨,不就是一个称呼而已嘛。若是按年齿而论,本官该称呼你老一声叔——这总没错吧?”说话间,他俩已经来到了停放尸体的那个房间。
掀开那具浮尸上边的白布,老朴头不由得再度泣不成声、哀痛欲绝!见此情景,陪同进来的宋澈也是眉头紧锁。
经过老朴头反反复复、仔仔细细的辨认,他终于确定——这一具浮尸应该就是种辑本人无疑!然而,与种辑相关的那些案情细节,暂时却还是不得而知……
为了进一步深挖隐藏在种辑背后的种种秘密,宋澈厚赏了老朴头之后,让他即刻赶往种夫人的娘家,把种夫人请来协助调查。忠实的老朴头为了早日给自家主人洗刷冤情、报仇雪恨,自然十分愿意为这件事情效力——故而一接到授命,他立马就动身启程了。
……
嘉兴城南门外,在一个简陋的路边茶棚下面,有数个戴着斗笠的乡下人,正围坐着一张桌子喝茶。
他们一边低声谈着话,一边有意无意地往大路上的那些行人,时不时瞥上了几眼——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阅人无数的茶棚主人韦伯,凭着直觉嗅出了这几个茶客的“不俗”,故而也时不时见缝插针地打量了他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