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城不动声色地抿唇,话语中略带着挑衅,“怎么样,二哥认输么?”
“认输?”公子桀似乎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他笑了笑,手起,棋落,“还没有到最后一步,谁会轻易认输?三弟,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闻言,容瑾城冷笑,趁胜追击,“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这叫不放弃,别说结局未知,即便是明知战败之局,也未必能认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谁知道最终会是什么?”公子桀沉静应对,扫着这盘死局,心情似乎极为舒畅,一点儿也没有手下败将的颓然。
“自古是有风水轮流转一说,不过也要看形势,不管河东,亦是河西,最终都只有汇集在大海,谁也改变不了什么!”容瑾城微微一笑。
“诡辩!”公子桀冷哼,又落下一子,把东南口全部堵死,自寻死路。
容瑾城眸光一扫,深思隐入心底,手起子落,他微微一笑,淡然道,“置死地而后生,不失为一种自救的方法,然而这种把戏太老套,已经不新鲜了!”
公子桀笑而不答,容瑾城静谧如水,稳坐钓鱼台,八风不动,自有两股强烈尊贵的气场,在暖亭中冲撞,势均力敌,这不仅仅以棋论输赢,更是两个男人之间,一种自信和自尊的较量,旁人参不透,这种诡异的局面。
来来回回几个回合后,公子桀落下一子,西北口,破!
他抬眸看向容瑾城,笑得别有深意,“三弟,机关算尽太聪明!”
容瑾城亦是微微一笑,眼光清傲而透彻,看着棋局道,“精彩!就算如此,二哥亦是胜不了!”
“你也赢不了!”公子桀淡淡地反击,把一副残棋从颓势下到平局,虽然解不了容瑾城的棋局,也不至于会落到挨打的局面。
就在两人棋逢对手,下得火热的时候,忽然房间里传来女子“啊――”的惊呼声,两人皆是一惊,房间里的侍女已经点起灯来,两人随即放下手里的棋,冲了进去。
房间里,凤倾歌猛地从梦中惊醒。
身上冷寒涔涔,她坐在床上,美眸里一片空洞,神情一阵恍惚。
刚刚她梦见了夜儿。
在梦中,夜儿哭着朝她跑来,他边跑边朝着她大声呼喊着什么,可是她竭力想要听却根本听不清,她想要冲过去抱住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怎么动都动不了,只能在另一边眼睁睁地看着夜儿在黑暗中呼喊,朝着她伸出手……然后渐渐的,黑暗降下,如魔鬼张开血盆大口将哭喊着的夜儿吞没,她再也看不见他了,只能在那里无能为力地站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凤倾歌喘息着,她抚着惊魂未定的胸口,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因为她的惊呼,守在一旁的侍女已经过来,她们点燃烛火,照亮了整个房间。看着那柔和的火光,凤倾歌渐渐回过神来,她慌乱的心这才安静下来。看着侍女们为她端来安神的燕窝牛乳,给她点燃了宁神香。
“几更天了?”凤倾歌在侍女的搀扶下坐起来,她撑着床头,沙哑地问道。
“才一更天。”侍女说着,上前担忧地看着凤倾歌惨白的面色,问道,“凤姑娘是不是做了噩梦?”
“是啊,刚刚那个梦好可怕,真的好可怕。”凤倾歌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接过了侍女手中的燕窝牛乳,她低头喝了一口,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问道,“不对啊,我这是在哪里?”
“这里是容月小苑啊,凤姑娘今晚被少爷抱回来的,凤姑娘不记得了吗?”侍女疑惑地问道。
“我是被容瑾城抱回来的?”凤倾歌这才回忆起之前的情景,她只记得七杀宗主将她打昏,她本以为他会借机把她掳走,没想到他竟然是把她留在了那里,想来是后来容瑾城上来找她,见她昏倒把她抱回来了吧?
不过,七杀宗主最后临走时,似乎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是什么来着……她怎么记不清了?
凤倾歌只觉得头沉沉得,她闭上眼睛,努力地回想着,忽然,她猛地抬起头,眸光一紧。
她记起来了!七杀宗主临走时对她说的话,竟然是……
“若是你想明白了,就找到轩辕旗,自己带着它回去……别忘了,夜儿还在七杀呢,你就算是狠心扔下连城,难道你还能狠心扔下夜儿吗?”
夜儿!
他竟然拿夜儿威胁她,让她帮他拿回轩辕旗!
怪不得今天晚上自己会梦到夜儿哭,梦到那样可怕的情景,原来竟然是因为……七杀宗主,他要对夜儿动手吗?还是已经对夜儿动手了?!
忽然,凤倾歌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又似乎被人狠狠地抓住,痛得窒息。
不!他不能对夜儿动手!她决不允许!
凤倾歌的心忽然慌乱了起来,就在她神情恐慌地扔下手里的碗,要挣扎着下床时,忽然门被推开,容瑾城和公子桀一前一后冲了进来。
“歌儿!”见到凤倾歌醒了,容瑾城惊喜之下三步并做两步上前,将她抱在了怀中。
凤倾歌的神情还在恍惚中,她似乎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似乎什么人也不认识,她依然是挣扎着,推拒着容瑾城的怀抱,就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