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通知我?”温智帆问道。
“唉!”季玮遥叹口气,说道:“乐卉的情况,你比我清楚,如果我告诉她,你的儿子听力筛查双耳未通过,你觉得她不会激动吗?至于他老公,你比我更了解他,估计他会直接给我一拳。”
温智帆沉默,季玮遥的担忧是对的,温智帆想了想,说道:“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可是,老季,这种事情能瞒多久,一个月后,难道要我偷偷把孩子带来医院复测吗?如果筛过了,皆大欢喜,如果没筛查过,我又怎么告诉他们夫妻俩呢?还是继续瞒着他们,等孩子三个月后,我再带来医院做复测吗?三个月后,若是还筛查不过,就要去听力筛查中心再进一步检查直至最后确诊。”
孩子听力有障碍,这可不是小事。
“你也别这么悲观,第一次筛查不过,并不能确定孩子听力损伤。”季玮遥安抚道。
“这种事情,我不悲观,你难道要我乐观起来吗?难道要我自我安慰吗?”温智帆没好气的质问道。
“我就是担心乐卉会胡思乱想,才没把这次筛查的结果告诉乐卉,而是告诉你。”季玮遥说道,拍了拍温智帆的肩,三个月后,才能确诊孩子是不是听力有损伤,孩子才出生三天,又是第一次筛查,现在担忧过早了。
“现在怎么办?”温智帆问道,他要怎么跟乐卉说呢?还是他先告诉颜尧舜,让颜尧舜转告乐卉,颜尧舜会吗?孩子的病危通知书,颜尧舜都没让乐卉看,颜尧舜一定会选择隐瞒乐卉。
“你想办法。”季玮遥说道,反正他是告诉温智帆了,如何告诉乐卉,这是温智帆的事了,他就不用操心了,相比温智帆的担忧,季玮遥乐观许多,他是儿科主任,这种情况他见多了,已经麻木了,因为是乐卉的孩子,他才小心翼翼,不知道如何告诉乐卉,若是其他家属,他会公式化的告诉他们。
“季玮遥,这是你儿科的事情,我凭什么要想办法?”温智帆质问道,季玮遥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这也太过分了,即使告诉乐卉,也是季玮遥的事情,他凭什么要代劳呢?这又不是他的工作,这是季玮遥的工作。
“这是我儿科的事情没错,但是,乐卉是你妇产科的医生,又是你的表妹,你是孩子的表舅,按理说,我把孩子的情况告诉你,也很正常。”季玮遥反驳道。
“季玮遥。”温智帆瞪着季玮遥,他见过不要脸的男人,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推卸责任就推卸责任,偏偏还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是孩子的表舅,孩子的父母都在楼上,你不去告诉他们,你告诉我是什么意思?”
“唉!”季玮遥叹口气,摇了遥头,起身说道:“我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我先去忙了。”
“季玮遥,你给我站住。”温智帆忍无可忍,说不过他,季玮遥就想脚底板抹油溜之大吉吗?真是太过分了,做人怎么可以这么过分呢?
“智帆,我很忙,没时间陪你聊天,你若是想不明白,你就在我办公室里想,直到想明白,当然,前提下是你有这个时间。”季玮遥说道。
“你你你……”温智帆颤抖着手指着季玮遥,眼睁睁地望着季玮遥离开。
季玮遥真是坏透了,早知季玮遥是把烫手的山芋丢给他,自己就不该听季玮遥的话来儿科找他。
假如,孩子听力真有障碍,十聋九哑,温智帆不敢想象,孩子若真如此,乐卉接受得了吗?
别说乐卉,他都接受不了,其他人也接受不了,温智帆摇了摇头,阻止自己继续往不好的方面想,不会是这个结果,一定不会,涵函都没事,没理由这个孩子就有听力问题。
心里藏着一个秘密,对温智帆来说无比的煎熬,暂时不能告诉乐卉,也不能告诉颜尧舜,温智帆决定先瞒着他们,等乐卉出院了,等孩子出院了,再告诉他们也不迟。
温智帆怕自己忍不住,都没去病房看倪乐卉,他怕自己忍不住说出来了。
倪乐卉的饭菜都是左易梦跟明艳轮流送到医院来,她们都请了营养师给倪乐卉调配的菜,尤其是汤,倪乐卉喜欢吃辣,而这段时间,她只能吃清淡的东西,这胃口真心不给力,倪乐卉很清楚,坐月子的女人,只能吃这些。
她又是母乳,坐完月子,她也不能乱吃东西,儿子要吃她的奶,万一她吃错了东西,让儿子受罪,她可是要心疼的。
输了三天的液,第四天都不输液了,倪乐卉想出院,颜尧舜却不许,让她在医院多住几天,等温智帆说她可以出院了,他才同意她出院。
孩子又不在她身边,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猪的生活是一种享受,享受久了,倪乐卉就受不了了。
颜尧舜怕她寂寞,同意让人来看她,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来看她,收礼收得倪乐卉笑眯了眼,倪乐卉更清楚,这些礼都是要还回去的,她都用本子记好了,谁给了多少,等别人生孩子或是结婚的时候,她就要还多少。
第五天,颜尧舜去上厕所了,倪乐卉自己下床,慢慢地走出病房,她又去找别人交流经验去了。
隔壁旁边的病房,那个产妇大概是要生了,从昨晚就开始痛,痛了一个晚上,今天早上,产妇真受不了了,家属也心疼坏了,去找医生,让医生给她剖。
“你不用去叫医生了,医生是不会同意剖的。”倪乐卉忍不住说道。
“为什么啊?你看看我女儿,她痛得真不行了。”产妇的妈妈心疼的说道。
“她的情况很正常,很适合顺产,医院有规定,能顺产,绝不剖。”倪乐卉说道。
医生知道产妇的情况,只开到两指,还要等,可产妇的家属非要找她给剖,医生也没办法,只能让他们再等等,一会儿就行了,其实,这只是在敷衍,至少还要等一个小时才能推进产房。
“这是什么破规定,真是遭罪啊!我女儿都痛成这样了,医生还不给剖,万一我女儿被……”呸呸呸!产妇的妈妈立刻闭嘴了,不吉利的话,现在不适合说。
倪乐卉笑了笑,说道:“没办法,这是规定,你也是当母亲的人,生孩子对女人来说要承受的痛,你也是清楚的,只是现在的年轻人,没受什么苦,承受不住这种痛了,总想着剖宫产,其实,剖宫产更遭罪,产顺最多只痛十几二十个小时,剖宫产呢?生孩子的时候不痛,生完孩子后,麻醉药退了,要痛几天,还要注意伤口,伤口万一感染了,更是遭罪。”
“你是顺产,还是剖腹产?”产妇的妈妈问道。
“剖腹产。”倪乐卉回答道。
“你看看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痛,你都选择剖腹产,却劝我们坚持让女儿顺产,你安的是什么心啊?”产妇的妈妈质问道,如果倪乐卉撒谎说是顺产,或许家属会鼓励女儿顺产,可是,倪乐卉说了实话,家属本来就有情绪,能不激动吗?
倪乐卉很是无语,说道:“我本来也想顺产,可是,我不符合顺产。”
“我女儿痛成这样,她也不符合顺产。”产妇的妈妈回击道。
“我是早产。”倪乐卉说道,一听是早产,产妇的妈妈默了。
随即,产妇的妈妈上下打量着倪乐卉,忍不住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好端端的,非要提前把孩子给剖出来,难道你不知道,足月的孩子,跟没足月的孩子,区别很大吗?我们村里也有一个早产儿,早产儿永远长不过足月的孩子,即使照顾得再好,在起点上就输了,看起来比同龄的孩子小很多。”
“阿姨,正如你说所,好端端的,怎么可能提前把孩子给剖出来。”倪乐卉无奈的笑了笑,如果不是胎儿宫内窘迫,她怎么可能提前把孩子剖出来,她是没办法。
“你的孩子怎么了?”产妇的妈妈问道。
“胎儿宫内窘迫,不得不剖。”倪乐卉说道。
“胎儿宫内窘迫?”产妇的妈妈挑眉,显然不懂是什么意思。
“嗯。”倪乐卉想了想,说道:“脐带绕颈一周……”
“脐带绕颈一周没关系啊!孩子可以自己解开。”产妇的妈妈打断倪乐卉的话,胎儿宫内窘迫,她听不懂,倪乐卉说脐带绕颈,她听得懂。
“还绕左下肢一周。”倪乐卉补充道。
“啊!这样呀!唉!你的孩子真是玩皮,脐带可是孩子的生命线,居然去玩生命线,玩就玩吧,绕了颈就算了,居然还绕下肢,是个男孩子吧?”产妇的妈妈笑着问道。
“对,是个儿子。”倪乐卉笑着回答道。
“难怪,闺女不会这么玩皮,儿子才这么玩皮,你家儿子多重?”产妇的妈妈问道。
“2400g。”倪乐卉回答道。
“多重?”产妇的妈妈又问道。
“4斤8两。”倪乐卉说道。
“4斤8两就说4斤8两,别整什么2400g,我不懂。”产妇的妈妈说道。
“阿姨,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倪乐卉说道。
“什么问题?你问吧。”产妇的妈妈笑眯眯的说道,跟倪乐卉聊天,她觉得很不错,这丫头真好,长得漂亮,声音也轻声细语,一听就知道是个文化人,她是农村人,声音很大声。
“你是产妇的婆婆吧?”倪乐卉问道。
“是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产妇的妈妈兴奋的问道。
倪乐卉只笑不语,产妇在病房里痛得撕心裂肺,她却有心情陪自己聊天,而产妇的亲妈,陪着产妇,不停的鼓励,按理说,应该是产妇的婆婆鼓励产妇顺产,谁都知道顺产对孩子来说更好,她却妥协了,产妇的亲妈反而还在坚持着。
估计她是被这惨叫声给吓着了,想要早点结束这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妈,我不生了,我不生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产妇叫道。
“闺女,你再坚持一会儿,等孩子生出来,你就不会痛了。”产妇的亲妈安慰道。
“妈,我真的坚持不了了,剖吧。”产妇祈求道。
“我去叫医生。”产妇的妈妈说道,不跟倪乐卉聊天了,她真要去找医生了。
“乐卉。”颜尧舜叫道,来到倪乐卉面前,看了一眼病房里面,挑了挑眉,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看热闹。”倪乐卉笑着回答道。
“什么热闹这么好看?”颜尧舜问道,他只上了一个厕所,出来就没见到她了,这是医院,他不担心什么,但是,他还是会担心她摔倒,她不在他眼皮底下,他都会担心她。
“我们回病房。”倪乐卉说道,产妇的婆婆去叫医生了,等一会儿医生来,见到她,跟她打招呼,她可不想产妇的婆婆知道她就是倪医生。
颜尧舜扶着倪乐卉回病房,倪乐卉坐在床边,躺久了,她真心不想再躺了。
“饿不饿?”颜尧舜问道。
“不饿。”倪乐卉摇头,自己捏了捏自己的脸颊,说道:“你看看我,这才多久,长了这么多肉,再这样下去,我该胖成什么样子。”
“你太瘦了,趁这个机会好好补补。”颜尧舜说道,在他眼中,她真的太瘦了,因为生孩子,她的体重长涨,脸上也长肉了,颜尧舜打心底高兴。
“还补?”倪乐卉挑眉,说道:“再补下去,我都不敢出门了。”
“你在坐月子,你见过坐月子的女人出门吗?”颜尧舜问道。
“坐完月子,休息完产假,我就要出门。”倪乐卉说道,她都想好了,等产假过了,她就恢复上班,至于儿子,母乳会继续喂,儿子就交给爸妈带。
“那是以后的事。”颜尧舜说道,倪乐卉默了。
良久,倪乐卉问道:“对了,颜尧舜,我爸妈怎么还没来?”
“昨晚他们就到t市了,本来想直接来医院看你,左易梦却阻止了他们,不说他们刚下了飞机需要休息,大晚上的你也要休息,怕打扰你休息,所以,他们今天会跟大姨一起来医院看你。”颜尧舜说道。
“他们昨晚就到了,谁去接的机?”倪乐卉问道。
“你表哥。”颜尧舜回答道。
倪乐卉沉默,想想也猜到是表哥,除了表哥,也没有别人了,颜尧舜要在医院照顾她,不可能去接机。
“乐意呢?”倪乐卉问道。
“乐意出差了,没人通知她。”颜尧舜说道。
“为什么?”倪乐卉挑眉,她生孩子,他们却不通知乐意。
“等她出差回来,再告诉她也不迟,现在即使告诉她了,她也赶不回来。”颜尧舜解释道。
这个理由,倪乐卉接受。
说曹操,曹操到。
“乐卉。”人还没到,声音先到。
“妈跟爸来了。”颜尧舜说道,起身去开门,在左易梦的陪同下,左易楚跟倪爸爸匆匆赶来,颜尧舜叫道:“爸妈。”
左易楚没理会颜尧舜,来到病房前,打量着倪乐卉,目光里闪烁着泪花,问道:“乐卉,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早产了呢?”
“没办法,你的外孙太皮了,他想早点出来,我根本阻止不了。”倪乐卉笑着回答道,看到左易楚眼中的泪花,倪乐卉也觉得鼻子酸溜溜的痛着。
自从上次妈跟爸离开t市后,她就没见过他们了,现在见到他们,她觉得妈苍老了许多,明明妈比大姨小,妈也很注重保养,现在看起来,妈像是姐姐,大姨像是妹妹。
妈跟爸回到巴黎,并没她想象中的那么好,他们虽然没离婚,可是他们却也没像以前那么相爱了,他们之间有了隔阂,倪乐卉心里清楚,这隔阂并不是因明艳而起,而是毕俊。
在毕俊下落不明时,他们的关系很好,毕俊出现时,他们的关系恶劣了,甚至都到了离婚这一步,最终他们没离婚,是因为她跟乐意,否则,他们早就离了。
俗话说,七年之痒,他们在一起走过了多少个七年,人到中年,都快要步入老年了,他们开始痒了。
“你这孩子。”左易楚瞪了倪乐卉一眼,拉着倪乐卉的手,说道:“平白无故我的外孙怎么可能提前出来,乐卉,是不是你在怀孕的时候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妈,冤枉,天大的冤枉,我什么也没做,真是你的外孙要提前出来。”倪乐卉喊冤,她真的很冤枉。
“你是我生的,我还不了解你吗?”左易楚白了倪乐卉一眼,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