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
纳兰轻衣闻言一怔,一封信就能让爷爷改变主意,打消了给她选亲的念头?
那么,写信之人必不简单。
若儿,你刚刚说的什么老头?
云千若耸了耸肩,有些懒洋洋的道:还能是哪个老头,就是我那半路冒出来的疯疯癫癫又贪吃贪喝还喜欢吹胡子瞪眼的老顽童师傅啊!
纳兰轻衣微不可查的抽了抽嘴角,眸光带着一丝无奈看向云千若,轻笑,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师傅?
云千若摇了摇扇子,一脸的无辜,我说的可都是事实!而且,我这还是委婉说法呢!
纳兰轻衣:
委婉都成这样了,那不委婉的还能听么?
一滴冷汗滑落眼角,纳兰轻衣抬手轻揉了下眉心,若儿,你师傅是何方神圣?
这一次,云千若的表情更无辜,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整天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的
呃你居然不知道师傅是谁?
喂喂喂!轻衣美人,你那是什么表情?是那个疯老头忽然冒出来非得收本姑娘当徒弟,都不知道他是谁,我也很无奈的好么?
话说,要不要哪天问问老头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看着云千若抽搐的表情,纳兰轻衣不由得抿唇轻笑,你呀!我可没有嘲笑你!只不过,能让爷爷改变主意的人并不多,你师傅,定不简单!
的确不简单!
云千若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语气幽幽的道:他可以一顿吃下八只烤鸡!再加两条鸡腿!另外再加两壶酒!此饭量堪比饭桶!
纳兰轻衣:
有这么抹黑自己师傅的么?
云千若飘过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苦口婆心的道:你啊!可不要被老头给迷惑了!他的那封信之所以管用,还不是因为我给他指了条明路,教他怎么坑蒙拐骗坑你爷爷?只是没想到,老头还挺有行骗江湖的潜质嘛!将来若是改行做个江湖骗子还是很有发展前途的!
纳兰轻衣:
教自家师傅去坑她爷爷也就算了,这也是迫于无奈。只是,让自家师傅改行做江湖骗子是怎么回事?有这么埋汰自家师傅的么?
想必那老人家脾气一定很好,才没有被若儿气死吧?
心中正自莞尔,却见那原本奸笑阴险的某人忽然一脸正色的看着她,认真道:轻衣,我明天就要走了。
闻言,纳兰轻衣一怔,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眸光微闪的看着云千若,明天?怎么这么快?
心中有一种淡淡的离愁别绪在蔓延,云千若轻咳一声,再次恢复那风流倜傥,吊儿郎当的笑容,怎么啊?轻衣小美人是不是舍不得本公子了?
纳兰轻衣却有些笑不出来,静静地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舍不得。
云千若心中一动,随即,魔爪搭上纳兰轻衣的肩膀,用力的搂了一下,好嘛!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轻衣美人花容月貌,我可舍不得你的美色呢!
纳兰轻衣伸手抓住她的魔爪,侧过身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没个正经样!
云千若笑得愈发欠扁,越不正经你越舍不得嘛!
死丫头!
纳兰轻衣无语,两根手指捏向她的脸,走的这么急是有什么事么?
云千若眨眨眼,恢复了几分正经模样,是去边关找我老爹!
边关?纳兰轻衣一怔,眉间轻锁,是有什么战事发生么?
半月来,她一直被禁足在家中,几乎没有踏出过拂月阁,每日抚琴,追忆往昔,忧思未来,对于当下时事却并不知晓。
看着她眼中的担忧,云千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豪气道:不用担心!只是西越小国而已,不足为惧!本姑娘只是去见识一下古战场,很快就会活蹦乱跳的回来的!
纳兰轻衣却不似她那般洒然,伸手握住她的手,娥眉轻锁,我知你武功高强,人又聪明伶俐,大元帅亦是身经百战,所向披靡,可战场之上毕竟刀剑无眼,个中凶险非常人可以预料我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神情,云千若心中了然,回给她一抹自信且安心的笑,好啦!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不会有事的!我保证,嗯?
在云千若的百般保证之下,纳兰轻衣才稍稍将心收回了肚子里,只是,离别的愁绪总是让人萦绕心底,挥之不去。
纳兰轻衣拉着云千若说了许久的话,千叮万嘱,让她各种小心,云千若一边认真的听着,一边笑她像个唠叨的管家婆。心中却也在微微感慨,五天前,她们还是素昧平生的两个人,没有半点交集,可五天后,离别之际竟是这样不舍。
原来相识与别离,皆是如此的妙不可言。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然,离别,只是为了最美的重逢。所以,离别并不可怕,只要,初心依旧便好。
云千若在拂月阁中呆了许久才离开,按照原定计划,她要去找容初。
出门不远,她便遇到言子陌,关于纳兰轻衣与容初之事,云千若并未隐瞒,故而,言子陌提出同往时,她很爽快的便答应了。
于归茶楼。
在经过那日的打砸之后,这里早已重修,被损坏的桌椅全部修好,至于打碎的茶壶杯盏,当日云千若在教训了纳兰俊等人之后,还顺便勒索了许多银两,作为赔偿给了容初,令他置办了新的茶具。
茶楼中的客人并不多,三三两两,大多是过往的江湖人。
看到言子陌与云千若时,容初眸光闪动了一下,表情却未有多大变化,如往常般走来,青衫猎猎,朗目如星,一身淡漠隽永的凉意。
云千若选了个偏僻点的位置,周围并没有其他茶客,说话相对方便。
容初走到他们桌边停下,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今日是清茶还是薄酒?
云千若手摇折扇,漫不经心轻笑,今日,特来找容老板喝茶。
容初一怔,随即转身,煮了一壶茶,同时在桌边坐下。
云千若执起紫砂壶,为几人分别倒了一杯茶,想必你也猜到,我来是为了轻衣之事。
容初抬头看她,目光沉静如暮色中的青山,此事,多谢。
云千若撇了撇嘴,谁要你谢?本公子这是看在轻衣美人的份上!
话说,美男都喜欢面无表情的么!?
风美人如此,大黑如此,眼前这位,也如此!
当然啦!最面无表情的还是风美人!最美绝人寰的也是风美人!
对上云千若不太友善的表情,容初神色间无一丝变幻,微微凝眉,我知道。依然多谢。
云千若暗自翻了个白眼,旋即,眼珠子一转,有本公子这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美男在轻衣美人身边,你就没有危机感?
一旁,言子陌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如玉的眸中划过一丝无奈,抿唇看向云千若,东方!不可胡言!
云千若撇撇嘴,假装听不到,眼睛饶有兴致的盯着容初。
容初目光坦然而沉静的看着她,没有。
云千若:
没有?!正常人不都该有的么!?
眼角抽了抽,云千若挑眉,你就不怕本公子把轻衣美人抢走了?
你,抢不走。
云千若话音方落,风中飘来四个字,低缓,笃定,平静。
好像有一块砖拍在了云千若的头顶,让她两眼一翻,险些当场猝死!
这简直就是红果果的人身攻击啊!
十万吨的打击有木有?!
这种心情仿佛是万马奔腾之后那一片被深深的践踏了的青草地――凌乱啊!凄惨啊!
云千若在风中凌乱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面容僵硬的看着容初,你就对自己那么自信?认为本公子一定秒杀不了你?!
看着她充满了杀气的眼神,容初抿了抿唇,都不是。我相信她。
他相信她,一如,她相信他一般。
即便眼前坐着的,不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家,而是一个真正的男子,他也依旧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