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u和缓道:“这件事的确和你有些关系,但你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那主要原因究竟是什么?”
王u又摸了摸她的发顶:“大约是……”含糊其辞道:“一个心有不甘的幽魂的野心。”
因他眼睛被蒙住,所以她能肆无忌惮的打量近在咫尺的他,看他的神情,不像在说笑,莫名感觉,如果她继续追问,他还会说下去,但她摇头拒绝了自己的好奇心,很多实例教育她――知道的太多没什么好处。
于是她抬胳膊搪开王u停在她头顶的手,并将话题导回正轨:“你要走了,我祝你一路顺风,但请你离开之前,把承诺给我的钱准备好,明后天你方便时,我亲自带人去取。”
没想到王u竟然提出:“议亲的事情,交由家中长辈便好,反正你年龄还小,等你长大一些,我再迎你过门,此行我差不多是原路返回,所以,你要不要顺便回去看看南公?”
婚事吹了,接下来她父亲就会回到驻地,前世随她出生入死的旧部,今生也都各奔东西,桓昱也有了新的牵绊,需要她守护的人,都在她身边了,所以去哪里安家都是一样的,而且她师父那里,未来十几年都不会发生战乱,风调雨顺,景色宜人,真的很适合居住。
但以上念头只在她脑子里打了个转便没了,她断然道:“我不想嫁给司马润,也不想嫁给你,而且我刚刚被人退婚了,定下我对你们家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所以,你现在就回去让你太公忘掉这件事,然后把金银珠宝给我准备好了,实在不行,你原来许给我的余下两个承诺我也不要了,你现在就把这条链子拿回去,就当我用那两个承诺换大家各自安好了。”
王u慢条斯理回她道:“先帝立法‘制女年十七父母不嫁者,使长吏配之’,你是朝廷命官之女,岂能带头违抗皇命?与我定了亲,也便解除了后顾之忧,而且,嫁给我对你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譬如说:如果你喜欢游山玩水,那正好,在未来几年时间内,我大约还会在外面游走,你我正好结伴而行;如果你不喜欢那种漂泊不定的感觉,那就留在家里,我名下的产业都会移交给你,随你任意处置;如果和我成亲满三年,你还像现在一样认定不能与我白头偕老,那也没关系,我许你一纸和离书,你可以带着移交给你的所有产业一起离开。”
卫戗眯着眼打量王u,如此诱人的条件,只有两个可能性:其一,王u的脑袋也像她爹那样,被司马润给踢了;其二,这是一个诱人的饵料,等她张口咬住,就会落入隐藏其后那深不可测的陷阱中……贪小便宜都能吃大亏,贪大便宜那还了得?于是她果断胡诌道:“多谢你的好意,但我不想嫁给司马润,是因为已经有了心仪的郎君,还望十一郎你可以成人之美。”
王u虚情假意道:“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呢,我小叔祖王翔已经跟令尊和令堂接触过了,他们欣然同意,只是碍于时机不好,才要等到琅琊王的事情过后,我太公再正式派人走一下过程,怎么办,我王u个人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不能让整个王家因为我的私事背负上言而无信的骂名罢!”
卫戗额角蹦青筋:“没关系,反正我们卫家现在也这样了,也不差一个‘不识抬举’的骂名,到时候让我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她又抬眼看看王u,虽然他的眼睛似乎有些问题,但在大家心目中的王u是完美无瑕的,她父亲没有拒绝他的理由,即便他稍微迟疑,想必她继母也会极力促成这门婚事――卫家需要一个势焰非常的姻亲做依傍,何况在卫敏即将下嫁给马维,而她又被退婚这种敏感时期,遭遇一个比琅琊王府更强大的提亲对象,她继母岂会放过?
她沉默了,他也不催促,就像之前那样,一手拉起踏雪的缰绳,一手牵着她的手,并肩走上西街。
“王u,给我一个理由。”在络渊台前,卫戗终于开口。
“嗯?”
“一个执意娶我的理由。”接着又补上一句:“别跟我说什么‘一见钟情’。”冷冷一笑:“通常情况下,一见钟情看的只是容貌。”
他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面对络渊台,抬手扯开覆眼锦带,缓缓睁开眼睛:“七岁那年,我和家人遭遇劫难,侥幸获救,但从此落得隐疾,至十岁,这双没有任何问题的眼睛也无法视物了,但时隔六年后,我却看见了你。”摇头笑笑:“即便是因为特殊原因,但那一刻的激动,只有失而复得珍贵宝物的人才能明白啊,所以戗歌,我对你还真是‘一见钟情’。”
“错觉。”她干脆直接道。
他转过头来,笑得光风霁月:“当然,非你不娶,也是有更现实的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