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两年前暑假拉煤那个——小伙(本要说是大哥的),还欠你两杯茶钱呢!”说小伙不一定记起,说大哥可能会帮助记起,可当着孙二娘的面说,有点不好意思。再说,金菊不是小姑娘,如今是漂漂亮亮的大姑娘了。当然是不敢当着孙二娘说哥呀妹呀的。
要是孙二娘,她一定记不清了,喝过她的茶的人不知有多少,没有付钱的也不知有多少!她那里记得了许多。戏语说:“人己走,茶就凉!”孙二娘才没有那个闲心去记人,况且是说两年前的事呢!可赵金菊不同:第一年青,记忆力强;第二她没有卖过几次茶,只是偶尔代娘做过几次老板,次数不多,记起来就突出多了。
啊!她想起来了:他就是那端起茶杯就一口喝干一杯的那个拉煤的小伙子。不过那小伙是满脸大汗,还沾了不少煤灰,黑不溜秋的。与眼前的靓崽帅哥有点对不上号,可个头脸形还似有印象。
“你就是那个拉煤的大哥?唉呀,谢谢你!刚才真谢谢你呀!”赵金菊说的是刚才。
“他是谁呀?”孙二娘轻声问女儿。
“我嘛?”高个儿听到了,他怕姑娘说不清楚,忙抢着说:“我叫张平安,张家桥镇的。前年我买煤经过你们茶亭,没有问价,就很霸道地喝了两杯茶,连一分钱都没有给,真是太失礼了!”边说还边向孙二娘点点头,好象是赔不是,又好象是打招呼。
孙二娘仔细地上下打量了眼小伙,慈眉善目的,怎么会霸道呢?再说刚才对那伙吸烟的说的话,还挻有正义感的嘛,孙二娘阅人无数,凭她的经验,她认为这年青人还算是正派的,决不会轻浮。
“啊,你是张家桥的。”孙二娘一边跟小伙问话,一边又轻轻地对赵金菊说:“小伙子不错嘛!”
赵金菊的脸涮的一下就红了。“娘,你说什么呢?”
这次她俩声音特小,张平安是没听清。不过他从女孩的脸部变化,他猜到了几分。可能引起了误会,他就转移话题问:
“大娘,你们是要到那里去呀?”本地方人不叫伯母或阿姨,而是喊大娘。
“喊我二娘吧,我就叫二娘。”孙二娘爽快地说:“我不到哪里去,我是来送女儿的。”她拍了拍赵金菊说:“她到上海去念书。”
“进站了!”不知谁叫了一声。候车室的人站起了一大半。马上就拥挤不堪地排起了队伍。孙二娘母女也站起来往队伍上挤。张平安本来就是站着的,不管你动不动也被挤入了队伍。
“小伙子,你到哪里去呀?”孙二娘眼看要进站了,就急急地问了句。
“二娘,我到上海!”张平安简单地回答了问话后说:“二娘,你叫我小张,或者直接叫张平安就是。”
“好好好!小张,我正愁没有人熟人呢!我女儿是初次出远门,请你一路帮忙照顾一下好吗?”
临了临了,对人家也不十分了解,就叫人家照顾,可靠吗?好的只是说路上,路上就是车上,车上人多,出不了什么事。又没有把女儿交给人家,只是照顾一下而己。话已说完,孙二娘就被卡在检票口了。本站乃小车站,没有送客上车的站台票,是不准进站的。而本站根本就不出售站台票,那么非要送客上车的怎么办?只有给车站工作人员说明,取得站上同意,也是可以送上车的。
孙二娘还没有缓过神来,人已经走得看不见了。
“再见吧!金菊,我的女儿!”孙二娘象失了魂似的往回家的路上走,手中没有了行旅却走得比来时慢了。县城到家还有十七八里路呢,想到家中还有一大堆事,孙二娘只好加快了步伐往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