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则修史,如今北魏平西夏、占统万,创历代先王所未创之不世功绩。拓跋焘得意之余,命令尚书郎邓渊撰写《国记》,以记其功。邓渊受命行动,刚刚撰写北魏的史书十余卷,未完成就辍笔――因为此时的军事行动大于政治行动――拓跋焘此时决定趁热打铁,率兵征伐柔然。
四月初夏,雪化草青,气候宜人,正是漠北采取军事行动的最佳时期,拓跋焘命令部队集结,在平城南郊检阅步、骑、辎重三军,并举行盛大的祭天传檄仪式。
阅兵仪式后,尽管已决定对柔然动武,但什么时候动武,在什么地方动武,拓跋焘还是在出兵前征求各方的意见。他这人就是这样,不动则已,动则必有所成。
而大臣们都认为征战统万城后,士兵厌战情绪滋涨,应该休养生息,不宜再次展开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就连被视若母亲的保太后窦艳也劝阻拓跋焘说:“兵者,利器也,双刃相向,一边伤人,一边害己,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切记不可轻动。”
保太后是皇帝的养母,她的话对拓跋焘具有极大的影响力,弄得这个英明一世的君王对征伐行战都没了自己的主意,一连几天焦燥不安。
然而,要阻止皇帝的杀伐,这是很不容易办到的事。拓跋焘这个人的性格就喜戏杀伐,是典型的职业军人,三天不摸刀剑心里就憋得慌。尚书令刘吉见拓跋焘又要采取大规模军事行动,就指使太史令张渊、徐辩二人向皇帝进言。
徐辩按刘吉的意思说了一大通不宜动武的话。徐辩刚刚说完,尚书郎邓渊接着说:“而今已巳日临近,已巳,三阴之岁,况且,岁星袭月,太白在西方,不可举兵,否则,北伐必然失利,即便是取胜,也于圣上不利。”
群臣都赞同邓渊的观点。刘吉见拓跋焘仍犹豫不决,就解释说:“邓渊那年曾劝苻坚不要南伐东晋,苻坚不听,率意而行,结果导致失败。邓渊的预测,言无不中,请圣上不要违背邓渊的话。”
拓跋焘沉思良久,仍无法决策,不得不召见崔浩,要他就征伐一事与邓渊展开辩论。
崔浩的辩才,久未得到施展,早就嘴痒痒了,此时哪里舍得卖萌的机会。于是在朝堂之上侃侃而谈:“阴阳为地,天之在网,阳为德,阴为刑,所以日食修德,月食修刑。今圣上出兵,以德政讨有罪,所以为修刑。依邓渊之言,微臣也夜观天相,近年以来,月行掩昂星。至今犹然。占卜的结果是:三年内天子将大破旄头之国。这柔然,高车等国,就是旄头之众,愿陛下不要再有疑虑。”
邓渊张口结舌,一时竟无语反驳。太史令徐辩赶忙站出来,诘难崔浩:“据微臣所知:柔然荒外无用之物,得其地荒沙砺石不可耕种,虏其民愚昧无知不可役使;况且民众反复无常,轻信猜疑,很难制服。这样的地域民情,有什么值得我王轻动刀兵,劳神费力去讨伐呢?”徐辩的诘难之辞,迎得满堂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