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宿三楼的音箱里,此时正传出这样的歌声:“……从来就没有什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我们要夺回劳动的果实让思想冲破牢笼快把那炉火烧得通红趁热打铁才能成功……最可恨那些毒蛇猛兽吃尽了我们地血肉一旦把他们消灭乾净鲜红的太阳照遍全球这是最的斗争……”
下面众人手擎蜡烛,有的跟着哼唱,多数沉默低头,也有不少窃窃私语者。
我也为那歌曲深感共鸣!
这种局面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就有几个手电筒从广场的西南部胡乱地照过来,犹疑不定,空虚而焦虑。接着是大喇叭噪杂的声音,那声音我很熟悉,出自那位教我们《人事管理学》地现任教务部副处长的县级官僚教授。其语声故作悲痛:“……同学们,学校里发生这样地事,是我们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学校领导非常关注这件事,一定会严惩肇事者,给大家一个满意地交代!……现在,正是期末考试的重要时机,大家应该抓紧时间学习才对,搞好自己的学习,相信学校,请大家回去学习!……”扩音器的声音虽然不小,但是因为被上面《国际歌》的声音压着,显得哄的。
人群虽然闻讯有所移动,但是并没有人离去,相反,人越聚越多,烛光越来越亮。
《国际歌》忽然停了,阳台上地音响已经不见,跟着有人从六宿门口搬出走一台电脑而去。
扩音器的声音空虚的响亮起来,现在没有声音跟它竞争,尤其显得虚华然而无力:“同学们请回去,不要做违反校规校纪的事,否则会受到严厉惩处。一切以稳定为前提……”
此时我和师兄已经挤到他们面前,听到有人当场反驳道:“人都要死了,还讲什么稳定?”声音很小,但充满愤怒,足以让周围的人听清,大伙儿情绪激昂,齐齐驳斥。
扩音器的传出这样的声音:“你说什么?……谁说地人死了?你别走,你是哪个系的?……”
然而那人被人推着离开了人群,想不到这为人师者居然用处分来威胁,不愧是教务处的,时时不忘滥用职权。
被逼于暴露身份的压力,学生们纷纷缓慢散去,蜡烛一个个灭了,人越来越少。
师兄拽着我向回走,虽然他面上表情凝重,非常生气。
“为什么不向外面传播这件事?让媒体介入报道应该会更有力量些。”我想了想
“听说记者来过,但被学校保安拦住了,据说被校领导接待了没听说过有报道的!”
“那我们可以把这消息透露给外界啊,不用等他们来采访的。”
“难啊,新闻媒体采稿需要实实在在的证据,最好是他们自己亲历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我本来也想试试。但是现在已经没机会了。本部已经关闭了外网出口,根本联系不上外面。而且,我们知道这件事的都是大四地学生,面临毕业,也不想这个时候因为这事儿暴露自己,断送自己的前程啊。”
“我可以试试!”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和决心,我坚定的道。
“你?你要知道,校方控制很严格,如果被校方知道,处分肯定很严重,说不定开除学籍也不一定!”
“我不怕!”我是真的不怕,想想我体育课的事儿还没有结果,也许上天注定我应该离开,而且我也的确想离开,与其默默无闻地离开,还不如临走前做一件好事儿。
“不行!不能让你冒这个险!”师兄执意不允。
“不会!我不会冒险,我有万全之策!只要你给我跟提供媒体沟通的渠道就行。”
我换了个说法,师兄果然有所动摇。
“这个没问题,现在南方有一份周刊,叫《南方时评》,其风格新奇,敢于批评时政,揭露黑暗,我曾给他们投稿,就被采用过。”
他所说的这份周刊,我有所了解,记得那次岛主从家乡会笑,带得就是这份报纸,因为那期报纸揭露了我家乡官场黑暗,被岛主拿来询问我是否属实。那的确是一份大胆的报纸。
把这事情举报给他们,虽然被成功曝光地可能性不大,但是只要有一点希望,也应争取,便认真的道:“那很好啊,你把材料给我。”
“我放在了一个软盘上了,包括几个目击证人写地事情经过,几张照片,还有一段我的简短评论。”
“好啊,马上你把软盘给我。”
说着已经回到十三宿。
“发生了一件巨搞地事儿!”刚一进门,那位打星际的师兄已经停止地了自己的游戏大业,现在正浏览bbs,正兴致颇高的指着bbs“南天新闻”版面置顶地文章道:“播放国际歌居然也违反了校纪校规,可能被开除!更有趣的是,只是因为提供了一截电线,把音响扯到窗台上,就要留校察看!”
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竟然冠冕堂皇的发生了!此时异域桃园bb已经被只读处理,版面上最新的文章便是那份处分公告,第二新的是一篇站务声明,是bbs站长及管理人员法的一片解释文字,说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本站已被校方接管,处于只读状态等等。
镇压的效率,真是非同一般的高,手段之卑劣,令人心寒。被惩罚者罪名都是:“违反正常教学秩序,煽动不良情绪”等等。
“又是这种一贯伎俩,这帮无耻之徒,只会息事宁人,不顾学生死活!”师兄愤然。
出乎我预料地是,那位师兄的态度也来了个大转变,他接着道:“学校是太过分了,这是人做的事儿吗?”
兔死狐悲,我们毕竟出身底层,反映强烈理所当然,然而连官宦子弟也转而我们,这使我们更壮大了自己的正义感。那师兄决定帮我们,把他收集的一些资料,即法律相关的材料提供给出来,师兄把这些东西复制到一张软盘上,然后跟我一起出了宿舍。
走到大中路上,他把软盘地给我道:“你自己小心点儿,一定要隐藏好自己,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否则就得不偿失了。”
“我会的,你放心吧。”我尽量作出自信满满地样子,但心里并没有确切地把握。
跟师兄分开后,我在本部又逗留了一会儿,去了“前沿网吧”,抱着碰碰运气的态度,但是失望而出,那里果然也已经上不去外网。
回到校区,特意去了学校门口的“大东网吧”,然而那里的机器多数没有软驱,要用有软驱的就必须出示身份证明登记,但是我没有带身份证。而且如果登记了身份证,一旦追查下来,也是在劫难逃。这条路不通。
一无所成的回到宿舍,沮丧情绪无以复加。
宿舍里空无一人,自习者自习去了,逍遥者依然逍遥。只有我,被心事充满,又一筹莫展。
我颓唐的躺在床上,抱头冥思。
忽然电话响起。
赶忙去接了,有所预感,果然是奕晴:“你的事儿怎么样了?”关切的声音,应是指盖章地事儿,心底涌起一股幸福的暖流。
“没怎么样啊。”嘴里有气无力的应着,脑子里却很快的完成了一个思考过程,不等对方追问完“为什么”,就先反问道:“你们宿舍现在能上外网吗?”
“可以啊,干什么?”
我一阵狂喜,一字一句的大声道:“今晚我要去你那儿!”
“什么?你疯了吗?现在是正常上课时间。宿舍里人正多……”
“那我不管,我非去不可!”
“不行!”
“你准备一下吧!”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因为我忽然想到奕晴宿舍有电脑,师兄只是说本部封了外网出口,校区果然仍然可以上外网。而且因为校区对外网只是一个ipp,事后根本无法追查信息是从哪儿发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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