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如此大事竟敢自作主张,还不给吾跪下!”一行人回到侯府书房,公孙瓒第一件事就是勒令公孙续跪下。
公孙续眼睛余光已经看到了门外的一片裙角,装作一脸畏惧之色,磨磨蹭蹭作势要跪。
这时此前照顾公孙续的那妇人快步进来,扶着公孙续站起来,嗔道:“续儿昨日才给老爷挡了一箭,医师说伤势极为沉重,老爷怎能忍心让他跪下?”
这妇人正是公孙瓒的结发妻子侯悦,她温婉慈和,善待百姓,荒年时时常舍粥赈济灾民,名声比公孙瓒要好很多。
昔日公孙瓒寒微时,涿郡太守张实见其人品武艺皆很出众,于是以女侯悦许之,还不遗余力加以提拔。此情此恩,公孙瓒没齿难忘,发迹之后亦一直对侯悦敬爱如初,故而幽州市井之间,颇有蓟侯惧内的传闻。
公孙瓒嘴角抽了抽,这件事还真不好说出来。
公孙续心头窃笑不已,嘴上却给公孙瓒解围:“娘错怪父亲了,这次确实是孩儿做了错事!”
“吾儿都身负重伤了,还能做什么错事?”侯悦显然不信,眼睛盯着公孙瓒要他解释。
公孙瓒抚掌叫道:“哎呀!夫人啊,此乃公孙家大丈夫之间的事情,夫人就莫要追问了!”
“既如此,妾身就不问了!不过续儿醒来后滴水未进,妾身先带他去进些膳食,再让他和老爷说话可好?”侯悦嘴上在询问,却不等公孙瓒答话,径直扶着公孙续走了出去。
公孙瓒无奈地摇了摇头,顺手拿起一份公文心不在焉的翻看。
大汉朝男子虚岁二十时就会加冠,届时长辈或者师长会给取一个表字,意味着从此是成年人了,一旦成婚往往就会和父母分开居住。
公孙续今年刚满十七,并未加冠。他之所以有个表字子民,是因为大儒卢植临死之前,公孙瓒携他前去拜见,卢植听说此子好勇斗狠,有时还会做出欺凌百姓之事,故而取字‘子民’,期望他做事前多替百姓想想。
公孙续既未加冠,又未成婚,故而并未搬出去另起门户,而是住在最西侧的院子里,和公孙瓒的居所只有一墙之隔。
跟着侯悦走过一道长长的曲折回廊,又绕过一口十几丈方圆的小池塘,最后穿过一座菊花盛开的小花园,被最少二十个仆役丫鬟行礼问好之后,公孙续终于站在了自己的院子门口。他看着眼前高大的月牙门轻轻摇了摇头,若非整合了某些记忆,一旦无人带路,自己绝对会在侯府中迷路。
“续儿,是不是头又痛了?”侯悦见他摇头,赶紧关切的询问。
“没有,就是有些饿了。”公孙续赶紧找了个借口。
侯悦携了公孙续的手,温和笑道:“娘早就准备好膳食了,走,进去尝尝!”
饭菜摆在侧厅的桌上,用铜盆盖着,掀开后热气腾腾。
公孙续一看菜肴,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清炖羊肉、人参炖老母鸡、红枣王八汤……十几样菜琳琅满目,都是炖菜或者煮菜。
侯悦亲自动手布菜,不停地劝说多吃,恨不得让公孙续把桌上的菜都吃个精光。
公孙续吃饱喝足从饭桌上站起来,已经足足过了半个时辰。
这时等在门外的公孙甲恭敬道:“夫人,侯爷一直在书房等候公子呢。”
侯悦取出帕子给公孙续擦了擦嘴,指了指公孙甲,笑道:“续儿别怕,若是老爷难为你,他马上会来报信!对了,公孙甲,汝告诉老爷,续儿伤势严重,不要说太久的话!”
公孙甲看来不善言辞,只是躬身答应,却并不多话。
公孙续按捺住心头的感动,跟着公孙甲再次去了公孙瓒的书房。
公孙甲在门外转达了侯悦的话,回身到院子里和公孙瓒的几名护卫站在一起。
公孙续推门进去,公孙瓒立即放下手中的公文,微笑着问道:“吃饱了?”
“嗯!”公孙续点点头,走到书桌前的圆凳上坐下。
公孙瓒站起身,倒了杯茶水递给公孙续:“喝点茶水消消食吧。”
“谢父亲。”公孙续心里很别扭,只是必须和公孙瓒拉近关系,于是故意伸出左手去接,随即嗤牙咧嘴一脸苦楚,然后才伸出右手去接。
公孙瓒一眼就看破了他的小花样,讥笑道:“小子,难道神仙还教汝和家人玩心眼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