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寺一役过后。
董府之中,却无异于翻天覆地。
先是董萱受到重伤,这两天之中,上林城最有名的医术师药师都被召入大司马府,甚至就连德昭王也来探望了一两次,带来了随行的王庭医师。一种倾尽全力的架势。董府上下,笼罩在一层悲伤的气息。
除此之外,便是在董家董老太主持的最高家议,正在进行。
大司马家议厅堂之中,董老太看着董岳山,尽管声音极力想要平静,但是内心的波澜仍然让她这个阅尽沧桑的老迈女姓家主情绪都显露于外,“我竟然一直不知道,我们董家最了不起的人,原来就在这厅堂之中。就在这里,若不是鸿胪寺,我们还要被瞒得极苦”
大司马董介烁目望着自己的这位堂弟,难以想象,当年被誉为府中闲人,最无出息的堂弟,竟然俨然是大晔最强修行部众之一。这些年来,董家一直在努力的培养人才,集家族之力,就是为了能够在修行上代表家族有所突破,在那高高在上的大晔最高修行部众位列一席,获得一枚金牌。
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情,早已经有人做过了,而且还一直以来,做得很好。
看到了董介眼睛情绪的巨大震动,董岳山将茶盏搁在嘴边抿了口茶,对他一笑道,“大哥不必介怀,弟虽然身为天监成员,但一直以来都闲散惯了,无以插足到家业和军部事宜之中,所以大哥自可如以往一应做事。我知道军方一直在察天监部,但实际上,天监部对军方,并无任何染指的野心,因为天监成员,追求的本就是修行之道,而他们之所以负责大晔的稳定,便是为了没有任何挂碍的朝着人生巅峰攀爬。所以天监部的存在,一直都是以试图维持大晔的安平为目的,绝无其他。”
董介目光微滞,“好一个天监部,口说无野心,谁知道我府中的堂弟,也成了他们的成员。安插在我们身旁,若我董府上上下下有一天若说错了话,这些是不是都要传入圣上的耳朵?”
“大哥你久经军政,这样想,我并不怪你。但若你了解天监,便知道他们对军政并不感兴趣。他们唯一所希望的,便是能够在自我的修行之路更上一层。既如此,其余世间一切,都属虚妄。弟二十四年观《洞庭分光集》一夜入天玄,从而获得天监成员资格。这非刻意安插,也并不是圣上对我董家有所防范,一切仅是天命中的某种契机和巧合。更何况这么多年以来,天监从未监控董府。所以一直以来,我可保证,大司马家都深得天子所信任!”
董家此时所有人都聚集于此,面对董岳山是天监成员的事实,他们震惊中的某种担忧,也与他此时的一番话而心定下去。
董介神色稍缓,面对这个董府独独一人的天监成员,此时也不知道是怎样的苦涩参半。没想到董家不惜花大资源在家将,在修行学堂,在秋道院培养拉拢,就是为了在修行界竖立一座遥屹鼎力董府的大山,而没有想到,董家已经出了一位天监成员。
面对眼前的堂弟,面对他已经翻了一翻的身份,董介自然不能如以往一样对待闲人一般来看待于他。想到蕲春侯府出了一个杨三世子,他们董家立即就显得相形见拙,原本快被蕲春侯的风头给比下去,此时好歹出现了一位持握天监金牌的董岳山。多少让他们一直习惯了高高在上的董府,不至于在人前底气不足。颜面威仪受损。
“既如此你现在已经是那块金牌的主人,可以说是我们董家近代之中,唯一的一位天监修行者。”想到许多关节,董介点点头,语气无容置疑道,“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便不是我董府闲人,你要发挥你的作用还得好好为董家效力才是。”
董介这话说得平淡但力愈千钧,他军部大司马职衔带来的气场,仍然展示着他在董府上下的威望。
甚至现场没有一个人会质疑,因为他一直以来,也就这么对有董府闲人之称的董岳山说话。
然而他便听到董岳山的声音淡淡响起,“堂兄。我想你错了。”
董介扭头看着他,董岳山手中的茶盏刚刚搁在桌面上,“我是董府人,这点我一直铭记在心。我可以为这个大家庭做任何事包括帮漏雨的房檐整修,为院中的亲族子弟们教习书法经卷,为他们的人生竖立正确义理指导但我的职责,我为之效力的对象,只有一个人那便是天监执宰大人!”
“我身为董家人,对董府自有一股眷念,是为情。而人所需要担负的使命和职责,是为理。情理不可分割。所以这才是我需要效力的职责所在。但如果董家有朝一曰陷入危难,我必不会袖手旁观。””
董岳山的声音平静,然而却不免在董家引发一股轰然的巨大波澜。
大司马董介怔于原处,看着董岳山。听到这样的话,无疑给了他一通棒喝。他不光无法掌握这外界许多事,而就是在这董家,他也再不能说一不二,掌握一切。
他以往看扁忽视的堂弟,他已经是天监金牌的持有者。持有金牌,便在大晔拥有一种凛然之地位。而现在董岳山的一番话,也透着一股凛然,这是董家府院之中,从未遇到过的一股力量。
这样的力量如同疾风劲雨,迅速将大司马董介一直以来的威严和威望撕开。
突然间,董介立即觉得有股巨大的受挫感。于是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艰涩道,“天监执宰一向是天子担任既是圣上天子,你如何又能称之为大人?还是说”
董岳山迎向会客厅全场静默望着他的众人,平静道,“蕲春侯府杨泽杨三世子,便是新任的天监执宰大人。”
*************董萱再一次从极端难过的梦魇和阵痛中醒过来,眼中还带着迷蒙,看到厅中有许多人在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