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琉雅书院的院子里,几株桃树已经花满枝了,昨夜的春雨还打落了些落地,污泥中嵌着花瓣,人看了,不尽的哀伤,道不尽的惆怅。三两只春燕停落在桃树上,欢喜的叫闹着,时而起飞向房檐下的巢窝飞去,虽是小小的力量,也许得桃枝轻轻颤动,花瓣又飘下几许。
课堂上朗朗的读书声铿锵有力,夫子拿着戒尺背着手摇着手来回的走动着,但见那位学童不用功,戒尺落下手心,可是很痛的哦。
一遍书念完了,夫子大声的:“再来一遍,记住,要用心读,开始。”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
书院旁边的一座小院里,一妇人正躺在院中的一把摇椅上,闭着眼晒着温温的太阳。一恬静清雅女子静静的坐在她身边,只见她脸若兰花含韵,眸似清水凝碧,眉似远山微蹙,发如画中黑瀑。手里做着针线活儿,她在绣一绢花开富贵,那是刘员外夫人做寿要准备的,只见她在绣架上飞针走线,上下劈线,针下的牡丹很快就吐蕊了,她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浮起满足之意。
“孩子们还在用功?是不是该放学回家用午饭了?”妇人忽然开口,旁边的人立即转头看向她。
“娘,我还以为您睡着了呢?”女子轻轻的道。
“唉,人老了,整天都在睡,咳,咳,咳。”妇人着咳嗽起来。
女子赶紧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到屋里端出一杯水来,递到她嘴前:“娘,来喝口水吧。”
妇人睁开双眼,手在面前摸着杯子,把水喝了下去,女子把杯放在地上,轻轻的抚着妇人的胸口。
“娘,您身体不好,要不要进屋躺会儿?”
“不了,我想晒晒太阳。”妇人喘着气。
“那我把被子拿出来给您盖上吧。”
“好。”女子又起身回到屋子里,抱出一条被子,轻轻的盖在妇人的身上。盖好之后,她搓了搓手回到绣架前继续绣起来。
“杞子,你下午是不是有课啊?”妇人又问。
被称作杞子的女子笑笑:“夫子下午不用去了。”
“哦。”妇人轻叹一声:“柳夫子真是个好人啊,要不是他让你去书院授琴,恐怕我们的日子还要难过啊。”
“娘,下午我把绣品给刘员外府上送去,这次应该可以挣个五两银子,所以下半个月的生活您就不必担心了。”杞子笑着道,给妇人减少了不少的心理负担。
“苦了你了,这些年若不是你制绣品补贴家用,我们娘俩怕是早就饿死了,娘对不起你啊?要不你……”妇人忽然变声道。
杞子停下手中针线,有些生气的打断她的话:“娘,您不要再这事儿了,我是不会回去的,要是他心里真的有我们娘俩,早就来把您接回去了,也不会让您住在这小院子里,连您生死都不顾。”
妇人不话了,只顾在一旁无声的流着眼泪,杞子走到她面前蹲下,握着她的手温柔的:“娘,以后我们都不要提这个事情了好吗?我这辈子只想和娘在一起,只要娘在我身边就好了。”眼泪从她眼中滑落,浸湿了被子。
妇人抬手摸着她的头发,轻轻的将她搂在怀里,眼泪同样的滑落着。
用过午饭,妇人在屋子里午休,她把绣品用布小心翼翼的包着,搂在怀里走出院门,朝永祥街员外府走去。
穿过繁华的街市,走过寂静的小巷,她始终低着头走着。大约半个时辰后,到了员外府门前,门口两个家仆站着岗,她抬起头对站在门口左边的一个:“这位大哥,麻烦你通报一下,就夫人的绣品送来了。”
家仆看到她先是一愣,又:“好,你等一下,我去传话。”
她微微点点头,等家仆走了进去,门被打开了,又被关上了。她看着这座府门,虽不是头一回来了,只是看这门呈新色,应该是为夫人做寿从新漆过的吧。一会儿门又被开启,那人回来:“您是杞子姑娘吧?”